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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章 他在直播时间管理（第3页）
林然和江临带领团队逐一回应。他们请民族音乐学者解读马头琴的调式情绪，请社会工作者协助工人家属申请援助，请特殊教育专家与女孩沟通，并尝试将她的“视觉音乐”转化为可演奏的电子音轨。
某晚加班至凌晨，林然趴在混音台上睡着了。梦里他又回到了十六岁那天，草稿纸上写着“没人听我说话”，窗外雨声淅沥。忽然，一只熟悉的手覆上他的笔尖。
他睁眼，是江临披着外套站在身旁，手里端着两杯热牛奶。
“又梦见小时候了？”江临把牛奶递给他。
“嗯。”林然揉了揉太阳穴，“我在想，如果我们当初没遇见呢？”
“那你现在可能是个修车工，或者网吧管理员。”江临坐下，“而我大概在苏黎世数药片，等着下一次复发。”
“可我们现在做的事，是不是太理想化了？”林然望着窗外漆黑的夜，“一个人的力量太小了，哪怕有基金会，有资源，也救不过来那么多孩子。”
江临摇头：“我们不是在救人，是在种种子。你知道为什么云南那个小女孩破音时，我会心口发紧吗？因为她让我想起八岁那年，在病房里第一次听见外面孩子们放学唱歌。那时我戴着氧气面罩，听不清歌词，但我知道，那声音不属于我。而现在，我们正在让那些曾被隔绝的声音，重新接入这个世界。”
林然久久不语，最终轻声说：“所以我决定，把《起点》巡演做成移动课堂。每一场演出后，开放一小时‘声音信箱’环节，现场接收观众的原创片段，当场点评，择优纳入后续专辑。”
江临笑了：“你真是疯了。主办方肯定觉得你在砸票房。”
“那就让他们觉得好了。”林然也笑，“反正我们早就不是为了票房活着。”
巡演启动当日，第一站定在昆明。舞台设在云南那所山村小学的操场上，用卡车运来音响和灯光，周围六个村落的孩子都被接到现场。
夜幕降临，篝火燃起。林然抱着吉他坐在孩子们中间，江临则调试着便携键盘。
“今晚不唱成名曲。”林然说，“我们只唱你们写过的句子。”
于是，《月亮照着妈妈走的路》响起，《心跳的声音》被重新编成交响版，《咯咯笑声》成了全场互动环节。最后，陈野也被邀请上台，演唱《风穿过的院子》。
他依旧紧张，声音微颤，但当最后一个音落下，全场孩子齐声喊出那句改编自《第一声》的口号：
“只要还有人愿意听，沉默也能成为歌声！”
山风掠过群峰，仿佛天地都在应和。
庆功宴再次取消。他们留在村里，和孩子们围坐一圈，分享泡面和糖果。江临教几个男孩打拍子，林然帮小女孩编花环。
午夜，两人并肩坐在屋顶看星星。
“你说，十年后还会有人记得这些歌吗？”林然问。
“不一定。”江临仰望着银河，“但记得的人，一定会因此活得更勇敢一点。”
林然转头看他，月光落在江临眼角细纹上，像是岁月亲手刻下的五线谱。
“谢谢你一直在我身边。”他说。
江临笑了笑：“少肉麻。明天还得早起录新一期‘声音信箱’，听说有个聋哑学校的合唱团投了稿，用手语写的旋律。”
“那正好。”林然躺下，双手枕在脑后，“我们的专辑，本来就该五彩斑斓，杂音丛生。”
夜风吹过山谷，带着泥土与青草的气息。远处，一台老旧录音机正循环播放着《第一声》的demo，电流杂音中，童声清澈如泉。
而在北京工作室的服务器里，一封新邮件悄然抵达：
**主题：我失语三年了，今天第一次哼出音符。
发件人：匿名（武汉康复中心）
附件：8秒音频，气息微弱，只有一个持续的“啊??”，但平稳、坚定，充满渴望。**
系统自动标记为“紧急响应优先级A”。
屏幕蓝光映照着墙上那张旧合照，两个少年的笑容依旧灿烂，仿佛从未离开过彼此的世界。
林然的手机震动了一下，是江临发来的消息：
“醒着吗？我觉得下一首，该叫《啊??》。”
他回了个“好”，然后起身走向录音室。
他知道，这场漫长的倾听，才刚刚开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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