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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36章在石碑上放水（第1页）

电话里把吃饭的时间朝后拖了两天。我了解父母的性格，看不惯我穿花花绿绿的衣服，恰好最近买的衣服都是这样的，一到家便把压在箱底的衣服洗了干净，到了约定之日，换了身儿以往的衣服，穿着就回家了。

其实这也算不上家，只是现在最贴近家的意义的一个地方。爸妈爱面子，不好意思一直住在表姑家打扰，在武昌光谷附近的农贸市场里租了一个单间，我跟着导航到了这地儿，楼房很旧，看着有些年头。农贸市场日日夜夜产生的垃圾，把附近都渲染出一种特殊的味道，这里也不例外。

左手提着水果，右手提着一瓶酒，怀里还揣着一个信封，里头装的是一万块现金，冬瓜央着我取钱的时候，顺便取出来的。上了三楼，四张铁锈斑驳的大门紧凑的挤在一块，大小相比棺材盖板还要差些，左手数第二扇门，其上歪曲地写着三个数字：302，看着笔迹应该是出自我爸。

门没有关，是为我留的，没来由的鼻子一酸，脸上却荡漾着笑，推门而入。父亲坐在餐桌边的木墩上，听到我的动静，赶紧把手里的烟灭掉冲我笑了笑，餐桌是一个小木桌，上摆着三个菜，都是我爱吃的；房间的那一头，母亲正忙着炒菜。

我强压着内心里的羞愧，装作一切如常的跟他们打招呼，竭尽全力想变成之前毫无出息的那个儿子，可无论我怎么努力，都发觉少了点味道。

这段日子在我身上发生的事情，可以说是生死一线、千钧一发，死亡的真实感比战场上还要来的猛烈，每到生死关头，父母都会从脑海中飞过，那时藏在死亡阴影中的羞愧和遗憾，在这一刻又冒了出来。

我们一家三口，在乔家村出事后第一次见面，也是我们头一次在乔家村以外的地方见面，又平添出许多感慨，乔家村的变故、消失的亲邻、活下来的庆幸，这些情绪夹杂在一块，像是一个搅拌机，搅拌出来的结果，就是父母和蔼的目光。

分开不过半月有余的时间，见面也没有激动，纯粹是一次家常便饭。彼此心照不宣地，对以往的事只字不提，只是谈在武汉之后的事情，父母在乔家村呆了大半辈子，来到武汉自然不习惯，要是有得选择，我也希望他们能再回到乔家村，然而那个地方彻底回不去了。

眉头皱的久了，舒展开来也能看出皱眉的痕迹。

我看得出来，父母在这件事里遭遇了很大的打击，这种打击是无法消除的，只能想方设法地缓解。乔家村事件的真相，我了解地最清楚，再加上这段时间的经历，心里早就豁然了，而且试图把最大的真相挖出来。但在父母面前，我是绝对不会表露这些的，我要做的是让他们放下心里的恐惧。

父亲在我的劝说下，喝了点酒，一直不喝酒的母亲也喝了小半盅。很多负面情绪，在酒精的催化下会放大，不得不承认，这确实是一个缓压的好办法，我之前也没想到会把这方法，用在父母身上。

效果初见，母亲开始劝阻父亲少喝点酒，这种劝阻在我面前自然无用，随着我有意无意地盘问，父亲的话匣子终于打开了，一旦他开了头，母亲也陷进去了，两个人就像说相声一样，絮絮叨叨地讲起乔家村的事儿。

我喝的酒很少，意识很清醒，看到他们这样子朝外倒酸水，心里一阵舒坦。只是他们讲的事儿，我大部分已经知道。

那晚，我跟着三个军大衣，偷偷摸摸地离开家。他们是第二天早上发现我不见的，当时又急又怕，还以为我出了什么事，直接朝外面跑，可等他们一出门，才发现整个乔家村都变天了。

我父亲兄弟三个，母亲是外村嫁过来的，碰到这样的事儿，第一时间便想到去找我叔伯帮忙，而让他们无法想象地是，刚走到村头儿，就看到那些中邪的人里，有我叔伯一家，眼眸黑的发亮，看得人心里发慌。

村里那些没中邪的人，全躲在家里，大门紧锁。只有我父母站在村头，认真地打量一个又一个中邪的人，因为怀疑我就在里面，直到后来看到我完好无存地出现在村外，躲过这一灾，才大松一口气，而乔家村一百五十七号人，只剩下了四十三人。

这是活着的人没有办法接受的事情，不仅仅是因为那些中邪的人可怜，更是因为担心这种事会落在自己身上。都是一个村儿的人，一大半的人都出了事儿，尤其是这种无论什么解释，都显得苍白无力的事儿。剩余的四十三人，按照我父母的话说，已经买好了棺材，只是等死了。

每个人都怕，就连我父母也怕，怕不知道哪一天他们俩也变成了黑眼的怪样，放心不下我。听得我一阵唏嘘，只能咬着牙关、拍着胸脯保证，这件事不会发生的。把父母的情绪安抚好后，他们又说出了一段故事，我没有听说过，却让我一下子抓到了重点。

说来也怪，乔家村的怪事是以家为单位的，剩下的四十三人，恰好是十六家，而中邪的那一百五十七号人，整整是四十八家。事情发生之后，也不知道怎么就流传起一句话，这句话跟樵山里的一块碑有关。

碑只有小半截，长在石缝里，我也见过几次，上面刻着谁也看不懂的字，很多村民进山打猎，都免不了在石碑上放放水。活下来的人里，有一个叫做乔树的，他亲眼见过好几个人在石碑上放过水，村东头的万大爷，前村的乔常青和乔石坤，还有他邻居乔丁旺，而这些人全部中邪了。

有个不信邪的人问了一圈，还真是应了乔树的那句话，活下来的，没有一个在石碑上放过水。之后便有了一句话，石碑有灵，在上面放水的人冒犯了石碑里的神灵，哪能不坏事呢，就连家人都得跟着遭殃。

虽然父母说的煞有其事，但这故事的可信度对我来说太低，乔家村发生的事情明明跟鬼墓相关，怎么会扯到石碑上，顶多只是碰巧。如果真是碰巧，“侮辱石碑则中邪，敬重石碑则安好！”这事儿我又没办法解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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