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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6章 琵琶有语 十（第3页）

没了心脏这一点，立时让应泉想到了这大半年来繁城死掉的那些人，所以才会有第二封信符，让陆一铭千万要拦住黄之谦。<p>

“这些人都是你杀的？”谢灵峙问。<p>

黄之谦沉默着，架在膝盖上的双手握在一起逐渐收紧，他这些年刻意去回避过去，从未与人提起过。那张枉顾事实的卷宗也不过是陈知州一人决定，关于曲氏的死因，这世上在意的人屈指可数。<p>

“我只是没想到，苏怜居然会知道我这么多事。”黄之谦的声音沙哑，多年说书半掐着戏腔，如今坦然一切后再开口说话，他自己的声音却显得无比苍老。<p

“如果不是苏怜姑娘提起一句，我也不会心生疑虑去府衙查关于糖水铺曲氏之死的案卷。”应泉顿了顿，若非曲氏被野狗吃掉了心脏，他更不会将这一切与十年后繁城死人关联在一起。<p>

这也就解释了为何那些死者都吸入了迷香，因为杀人的不是妖也不是鬼，而是人。<p>

“你杀了他们，挖出他们的心脏，再让新月配合，修复他们的皮肤，造成是恶鬼杀人的假象。”谢灵峙点了点头，总算想明白了这一点。<p>

新月是狐妖，擅画皮，想要修复死人的皮肤以她的妖力并不多难。<p>

陆一铭听他们这么说有些糊涂了：“等等，二位师兄是说那些人都不是狐妖所杀？那狐妖为何帮他隐瞒？而且你们不是说见过那狐妖吸食人的精气，她，她如今还在旖华庄内，就快要被齐晓他们就地斩杀了！”<p>

“从一开始，这就是个局。”应泉皱眉，脊背生寒，没想到弯弯绕绕，他们险些着了黄之谦的道。<p>

“想必我们最后捉到的，也未必是那只狐妖。”谢灵峙心下略沉。他忽而想起黄之谦在酒楼里说过的那个故事，狐妖断尾求生，以假死瞒天过海，那如今齐晓控制住的那个，恐怕就是她舍下多年道行断去的一尾。<p>

黄之谦杀了那么多人就是为了引陈知州现身，谁知先引来了行云州人，于是他将计就计。故意散播狐妖之说叫行云州人注意他，再故意挂着妖丹让自己涉案，与狐妖做一出他被迫成为帮凶的戏，再叛变狐妖好让谢灵峙与应泉信他的话。<p>

行云州人想抓狐妖必然不会在城内动手，要想把狐妖骗出城外就需理由，恰好国公爷前两个月在繁城造势落下话题，他们便顺着这个理由让狐妖来旖华庄。是谁与官府提起旖华庄的？想必在他们不知情下，黄之谦在府衙出现，便是要让官府想起旖华庄的存在。<p>

连环杀人关乎陈知州的官位，旖华庄更是陈知州爱惜有加的私产，要在他的庄子里捉妖他必然会出现。<p>

黄之谦假借还妖丹的名义上山，只要见到了陈知州，他便可孤注一掷行刺。<p>

“到头来，你杀了这么多人就是为了给曲氏一个说法吗？”应泉摇头：“这些人何其无辜？况且曲氏也不是陈知州所杀，你怎能……”<p>

“无辜？”黄之谦忽而打断应泉的话，他双目如寒刃般看向应泉，彻底撕下自己伪装的面具，也撕下了这么多年束缚在他身上的枷锁：“谁无辜？你说那些该死的畜生们？他们可不无辜……”<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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旖华庄内妖气散尽，齐晓等人见黄符包裹了一团，狐妖褪去了美艳的画皮，没化作原形，却成了条带血的长绒白尾。<p>

庄外山下阴风阵阵，陈知州见庄内所有的光一瞬消失，妖啸也停了，山林中仅剩瑟瑟风声，他连忙问道：“怎么样？他们怎么样了？”<p

秦婼哪知里面如何了，倒是跟她一起过来的季宜薇颤抖得越发厉害，两眼一翻，倒在了马车旁浑身抽搐。<p>

“喂，你怎么了？”秦婼紧张地凑上前，她探着季宜薇的鼻息，见她呼吸都停了，可身体一直在抽颤，死紧地抱着怀中的琵琶。<p>

季宜薇此刻像是犯了隐疾般抽了会儿又清醒，缓过这口气后她扶着马车声泪俱下地恳求道：“让、让我躲躲，我、我害怕。”她紧紧地抓着陈知州的裤脚道：“救救我，我害怕，让我躲躲，求求你了，让我躲躲。”<p>

陈知州怔了瞬，眉心轻皱又道：“罢了罢了，把她抬上来。”<p>

季宜薇还在哭，她浑身失力站也站不住，也不知是对谁道谢，跪着磕了几个头便软着身子钻进了马车内，呜呜咽咽的哭声传入了每个人的耳里，合着夜风，竟如鬼泣般骇人。<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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齐晓提起长尾找来，冲进堂内见几人站定气氛凛冽，便低声道：“大师兄，狐妖跑了。”<p>

黄之谦听见此话，呵地一声冷笑出来。新月自由了，此刻他什么也不在意，反倒轻松了许多：“杀陈知州，是最后一步。”<p>

“若非我及时发现，以你这般策划，或的确能成。”应泉心有余悸。<p>

他们全心对付狐妖，若不是警惕了些，恐怕此刻陈知州已是一具尸体。<p>

黄之谦抬头，高瘦的身躯因疲惫萧索而佝偻，他却依旧微笑着：“谁说，我不能成？”<p>

众人蹙眉，他这一笑叫几个行云州人瞬间心里没底。狐妖断尾短时间内无法化为人形，法力也使不出，不可能有机会杀人，而黄之谦也被他们看住，陈知州那里还有十几个守卫，他还能如何杀人？<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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马车内，包裹琵琶的绸缎解开，一柄锋利的鱼骨剑连鞘也没有，陈知州正欲让出马车下去，突然呜咽一声，身子瞬间僵住，鲜血从口鼻流出，胸口刹那氤开鲜艳的红。<p>

方才还泪眼朦胧的季宜薇冷着一张脸，这一剑捅下去，如她以生肉喂食野狗般，嗅着浓烈的血腥味，眼也不眨。<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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