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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到家妈妈还在喋喋不休说着小表哥的种种“罪行”,在梁美菊眼里,这个不成器的小表哥做的事那叫一个罄竹难书啊。
姚寅笙静静地听着,没有打断。她明白妈妈此刻需要的不过是一个宣泄的出口,老一辈人终究做不到恩断义绝,更何况这是三舅留下的独苗。那些复杂的情绪在母亲眼底翻涌:对早逝兄弟的疼惜,对孤侄的怜悯,还有恨铁不成钢的愤怒。
可现在的小表哥早已不是当年那个能按在膝头教训的毛头小子了,二舅攥紧的拳头最终只能砸在烟灰缸里,溅起一簇无奈的烟灰。这些无处安放的情绪,如今只能化作饭桌上的只言片语,在母女间的私语中寻找片刻的喘息。
夜色已深,整栋房子陷入沉睡。姚寅笙蜷在被窝里刷着手机,屏幕的冷光映在她脸上。突然,一道刺眼的光线从门缝底下渗进来,父母房间的灯毫无征兆地亮了。紧接着是拖鞋摩擦地板的急促声响,像一串暗号敲醒了夜晚的寂静。
姚寅笙心头一紧,掀开被子时带起一阵凉风。她趿拉着毛绒棉拖,脚步声被厚重的地毯吞没,推开门姚寅笙看到爸爸妈妈已经在换衣服了,忙问:“爸妈,发生什么事了?”
“你哥给我打电话,说是大哥要打他,打电话给我救命呢,我得去看看才行。”
这叫什么事儿啊?姚寅笙说什么也要跟上去看看,当姚寅笙跟着父母冲进左岸咖啡时,眼前的场景让她瞬间僵在了门口。破碎的玻璃杯在地上折射着惨白的灯光,一张橡木桌斜斜地翻倒在地。小表哥正被大表哥按在墙角,他那件价值不菲的彪马黄色皮革机车服被扯开了大口子,右眼肿得只剩一条缝,鼻血在苍白的脸上划出几道刺目的红痕。
“你他妈的!”大表哥醉醺醺地抡起拳头,浓重的酒气随着他的动作在空气中炸开。那一拳结结实实砸在小表哥腹部,发出令人牙酸的闷响。
“得了,得了,先不要打了!”二舅的怒吼从混乱中传来。大表哥正被大表姐和两个陌生男子死死拽着,额头上青筋暴起。大舅站在一旁,脸色铁青地打着电话,脚边散落着几根折断的筷子,显然刚才已经尝试过拉架。咖啡厅的夜班经理缩在柜台后面,正对着对讲机语无伦次地说着什么。角落里,两个服务员抱着一堆餐巾纸和冰袋,却不敢靠近这场家族混战。
小表哥突然暴起反击,一个头槌撞在大表哥下巴上,“不要以为你是我哥我就不敢打你!”他喘着粗气,声音嘶哑得不成样子。
姚寅笙的父亲一个箭步冲上去,从背后架住了摇摇欲坠的大表哥。母亲则快步走向小表哥,却被他一挥手推开。
“别拦我!”大表哥怒吼着,小表哥也不甘示弱,他染血的手指在米色墙纸上留下几道狰狞的划痕,巴黎世家鞋子不知何时掉了一只,昂贵的皮面上沾满了咖啡渍和碎玻璃。
大表姐挡在两人中间劝道:“你们非要在大过年闹出人命吗?小叔在天上看着呢!”
这句话像一盆冰水浇在所有人头上,但只是暂时的。大表哥的动作僵住几秒,他布满血丝的眼睛慢慢转向墙上挂着的抽象画,喉结上下滚动。随后他又指着像被抽走,把脸埋进了血迹斑斑的掌心了骨头的小表哥,“你就说说他做的那种蠢事该不该挨一顿打?别拿小叔来道德绑架我,他爸的死跟我一点关系没有,教育问题全部让我们几家来管,你说说他妈呢?帮她养儿子养了二十多年,一句谢谢落不到,还被他妈在背后讲是我们几家把他惯坏的,你他妈你妈也是个白眼狼!你也是个白眼狼!老子他妈打你都算轻的!”
这又是怎么回事啊?姚寅笙把妈妈扶起来,凌晨两点三十七分,咖啡厅里只剩下粗重的喘息声和远处隐约传来的警笛声。警察走进来,“有什么到局里说。”
梁美菊拼命朝姚授明使眼色,示意他赶紧上前制止。可还没等姚授明迈步,醉得双目赤红的大表哥已经彻底疯了。他喉咙里滚出一声野兽般的低吼,突然转身冲向吧台,抄起一把闪着寒光的水果刀就朝小表哥扑去。
“你妈的!老子今天弄死你!”
刀尖划破空气发出嗖的锐响。小表哥踉跄着后退,后背砰的一声撞在酒柜上,玻璃瓶叮叮当当晃成一片。大表哥完全杀红了眼,刀子捅出去的架势根本不留余地,不管是捅穿衣服也好,还是扎进骨头也罢,今晚这口恶气他非要见血才罢休。
梁美菊的尖叫卡在喉咙里。她看见大表哥的手背上暴起的青筋,看见刀刃上反射的冷光,更看见他眼睛里那种不管不顾的癫狂。这哪还是什么亲戚打架,分明就是要出人命的架势!
姚寅笙瞳孔骤缩,右手已本能地摸向腰间。只听唰的一声破空响,哀魂鞭如灵蛇出洞,乌黑的鞭梢在灯光下划出一道残影。鞭身精准缠住刀刃时发出令人牙酸的金属摩擦声,她腕部猛地发力一拽,水果刀铮地脱手飞出,在地上打转滑入沙发卡座底部,刀柄犹自颤动不休。
大表哥被带得踉跄两步,醉眼蒙眬地瞪着突然插入战局的姚寅笙。鞭子回旋时带起的风拂过他的鼻尖,那股阴冷的气息让他浑浊的脑子短暂清醒了一瞬。
“当着警察的面还敢动刀子?”为首的警官厉声喝道,警徽在制服上闪着冷光。两名年轻警员箭步上前,配合着二舅和几个男亲戚一拥而上。
大表哥的胸膛剧烈起伏着,喉间发出拉风箱般的粗重喘息。他充血的眼球几乎要瞪出眼眶,那些被咖啡厅服务员当作动物一样围观的眼神、被警察和大家误解的愤怒,此刻全都化作毒火在血管里奔涌。牙关咬得咯咯作响,他发狂似的扭动着被制服的身躯,仿佛要把这些屈辱统统熔铸成拳头,一记记夯进小表哥那张苍白的脸里才肯罢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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