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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040（第9页）

nbsp;nbsp;nbsp;nbsp;白洋暂时没开口，唐誉也没有开口，好像只有彼此的呼吸声就完全足够了，沉淀再沉淀，空气就自动变成了文字，给他们无形当中增添了中文字幕。

nbsp;nbsp;nbsp;nbsp;不言中，也清清楚楚，明明白白。

nbsp;nbsp;nbsp;nbsp;“其实……”白洋在寻找倾诉的知觉，开口是那么难那么难，“其实我不太喜欢过生日。”

nbsp;nbsp;nbsp;nbsp;唐誉静静地听着。

nbsp;nbsp;nbsp;nbsp;“世界上有两种人最不喜欢过生日，一种是明星，一种就是运动员。年龄对我们来说太残酷了，每过一次，都意味着离退役更近，意味着新的人已经赶上了我们。从16岁开始，参加成人组比赛那天开始，我的人生开了加速器，每一天都是退役倒计时。每年过生日这天我都觉得很可怕，因为我越来越靠近比赛的终点，在竞技体育的世界里时间永远不等我们，只会抛下我们。所以我不喜欢过，不愿意大张旗鼓地庆祝，我不知道这一天在庆祝什么，总不能是庆祝比赛生涯又少了一天。”

nbsp;nbsp;nbsp;nbsp;这是唐誉从来不知道的事，也和他截然不同。他的生日总是充满热闹、祝福和爱。

nbsp;nbsp;nbsp;nbsp;他在首体大上了4年的本科，原本自己最讨厌体育生了，对他们充满了刻板印象。他接触体育生的契机是因为那个叫薛业的男生，然后一发不可收拾。那几年，体院里认识的人都开玩笑，说他和白洋像是绑定的，只要看到了白会长，肯定就有唐部长。一个管事，一个管钱。两人配合亲密无间，等到他们本科毕业，两个人创立的运动员基金居然已经多达八十多万。

nbsp;nbsp;nbsp;nbsp;比小型公司账上的流动资金还多。那是他们两个人，留给体院的一份礼物。但唐誉从来不知道白洋对年龄的恐惧，他以为，他很喜欢。

nbsp;nbsp;nbsp;nbsp;“所以，我那天不要生日蛋糕，是因为我真的不愿意面对。哪怕我已经不干体育了，还是觉得过生日没什么意思。我不喜欢点蜡烛，也不喜欢吹蜡烛，我没什么过生日的回忆，也会觉得有点麻烦。”

nbsp;nbsp;nbsp;nbsp;白洋说完，唐誉那边有了杂乱的动静，像脚步声，也像是唐誉自己走动的声音。几秒之后，唐誉快速地说：“我先挂，等下一次再联系。”

nbsp;nbsp;nbsp;nbsp;不等白洋回应，这通“内线电话”就画上了一个句号。白洋把手机还给老六，他也不确定下一次是哪一次，这通电话比唐誉回国更像是一场梦境，呼一下来了，呼一下又没了。

nbsp;nbsp;nbsp;nbsp;刚才自己真和唐誉说过话？白洋充满了不真实感。

nbsp;nbsp;nbsp;nbsp;“挂了？”谭玉宸把手机揣回兜里。

nbsp;nbsp;nbsp;nbsp;“嗯。”白洋从兜里摸了一根烟，递给他，“你没事吧？”

nbsp;nbsp;nbsp;nbsp;谭玉宸顺手接了烟，点上抽了一口：“没事，就是挨骂。我哥骂完，我爸骂，我爸爸骂完了，我妈妈也骂几句，然后全体开会反省，从老大到我，每个人都在复盘。”

nbsp;nbsp;nbsp;nbsp;“那就好。”白洋这才安心，“我还担心你的水总雷霆雨露给你发落了，炒你鱿鱼。”

nbsp;nbsp;nbsp;nbsp;“水总发落我？哈哈，不会。”夹着烟的手摆了摆，谭玉宸说，“你见过水总吧？你觉得他怎么样？”

nbsp;nbsp;nbsp;nbsp;白洋回忆了一下：“见过，那年唐誉被缅甸人绑走，你们6个开车去救他，后来救回来了，去了公安局。不一会儿风风火火来了一个人，脾气挺急，当场就把你们几个给训了。”

nbsp;nbsp;nbsp;nbsp;“那是他着急了，其实水总人很好。而且我爸爸是水总当年一手提拔起来的二把手，连我爸妈的媒人都是他。”谭玉宸在家、在公司被收拾了好几天，现在才透口气。

nbsp;nbsp;nbsp;nbsp;白洋“哦”了一声，又问：“上次见了你哥，我都没好好谢谢他。你哥和你将来是接你爸的班？管理他那个……安保公司？”

nbsp;nbsp;nbsp;nbsp;白洋以为他会点头，因为唐家很显然是欢迎子承父业，不然老六和他哥哥也不会干这行了。但没想到老六的脑袋像拨浪鼓似的：“不是不是，我俩可不接。我哥算是唐总的心腹吧，他比总裁特助还特助呢。我呢，肯定干不了特助那么详细的活儿，我的理想啊，就是当一个戴墨镜的拉风保镖。”

nbsp;nbsp;nbsp;nbsp;“你这个理想……真的很脚踏实地，也很适合你。”白洋看了眼时间，聪明如他，自然也知道老六时间有限，“你要是急着走就先走吧。”

nbsp;nbsp;nbsp;nbsp;“我确实得赶紧走，赶在我哥不知道我出来之前回家猫着。唐誉那边……估计要等等，现在家里不放人，他肯定不会和家里对着干。你们……估计很快就见到了吧！”谭玉宸只想安慰一下白洋，他也不知道唐誉什么时候回来。

nbsp;nbsp;nbsp;nbsp;最要命的就是唐弈戈一个发令，直接给唐誉藏起来了。偷偷送哪儿去，连自己也一起去，三四年后再回来，避避风头。

nbsp;nbsp;nbsp;nbsp;“好，你快走吧，路上注意安全。”白洋笑着点点头，从老六的表情里捕捉到一丝不确定。老六虽然很聪明，但他还是没有他哥那么深沉，表情很好懂。

nbsp;nbsp;nbsp;nbsp;自己和唐誉，估计三年五载都见不到了。

nbsp;nbsp;nbsp;nbsp;早知道，刚才在电话里就该说一句“再见”。

nbsp;nbsp;nbsp;nbsp;唐誉这边已经把手机收了起来，卧室门开了，进屋的人是水生。

nbsp;nbsp;nbsp;nbsp;“肚子饿不饿？”水生端着盘子进来，切了水果和他亲手做的点心。

nbsp;nbsp;nbsp;nbsp;“不饿。”唐誉坐到电脑面前来，“二大妈，我弄的那个画展10天之后就开幕了，一共持续3天，到时候你也可以去看看。这些画家都是我在艺术村发现的，虽然没什么名气，但我挑选了他们的代表作，我觉得都不错。他们都是美院毕业，专业过关。”

nbsp;nbsp;nbsp;nbsp;水生坐到他身边来，摸着他的头发说：“我肯定去啊，这是你的事业，我肯定去支持。”

nbsp;nbsp;nbsp;nbsp;“先说好，支持就是支持，千万别为了支持我花钱。那些画家虽然很不容易，可我更希望他们的画被画廊主动挖掘。”唐誉先打预防针，他真怕二大妈为了支持自己工作，大手一挥给包场了。

nbsp;nbsp;nbsp;nbsp;“好，我只是带人去看看，遇上特别喜欢的才下手。”水生被他猜中，原本是打算买几幅画做做场面活，可既然小宝不让，他就一切随缘。他又看向小宝刚刚站的地方，什么都没说。

nbsp;nbsp;nbsp;nbsp;自己是给二哥当贴身保镖出身，有什么风吹草动都逃不过他的眼睛。水生没有追问，其实早就猜到刚才唐誉在打电话。而且他也猜得到，电话那边是哪个人。那年在公安局，自己和那个男生有过一面之缘。

nbsp;nbsp;nbsp;nbsp;这天晚上，水生就在大宝家里住，睡在隔壁。梦里他陷入了挥之不散的困境，陈念国和陈宗岱的脸不断变换着，上一秒是他，下一秒就变了模样。梦中的北京还是二十多年前的北京，风云变幻，大浪淘沙出真金，经商的一个个不手软，随时随地准备着吞并。

nbsp;nbsp;nbsp;nbsp;他陪着二哥一路走来，不知道看了多少人倒在这条路上，也不知道看着多少人一夜发家又一夜跳楼。紧接着一声枪响，那真是唐家的多事之秋！

nbsp;nbsp;nbsp;nbsp;“我家死了一个，你家却活了一个！我绝对不让唐誉活过我儿子！我要让你们……连他的尸骨都找不到！找到了也认不出来！我会追杀他！到天涯海角！我连一具全尸都不会给你们留下！”

nbsp;nbsp;nbsp;nbsp;陈念国的话语久久回荡，水生明知道是一个噩梦却无法醒来。他给安保系统做了无数个预案，从唐誉小时候到现在，所有预案都成为了公司客户的保全模型。他能保护其他家族，却生怕保护不了唐家的这个。当年唐爷爷临走时可是说过的，要保护好他。

nbsp;nbsp;nbsp;nbsp;唐家对自己有大恩，如果唐誉出了事，自己有什么资格再面对唐家。

nbsp;nbsp;nbsp;nbsp;狙击手那一枪，正式宣告陈念国已经开始行动了。唐誉当时在打电话，不知道被什么吸引了目光，稍一转身，放在耳边的手机碎得天花乱坠。水生忽然间从梦境中挣扎出来，已经冷汗密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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