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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章 应考试系身黄州狱（第2页）

再说这位韩学政到了黄州，下马后完成了放告等事宜，便挂牌准备考试。罗田县被安排在第一场考试。五更天点名的时候，点到石生，石茂兰接过卷子正要走，学政叫住他问道：“原任柳州府知府石峨是你什么人？”石生回答：“是生员的父亲。”学政又说：“你现在身负重大罪名，你知道吗？”石生一脸茫然地回答：“生员实在不知道啊。”学政说：“现在也没时间跟你细说。”于是传命黄州府，派人把石生押送到监狱里，等考试结束后，再审问并解送到京城。黄州府接到命令，就派人把石生押进了监狱。

石生坐在监狱里，白天还好，到了晚上，被锁铐束缚得难受极了。他想打点一下狱卒，可身上一文钱都没有。他心里暗自琢磨：“我没犯什么过错啊，怎么就遭了这种大祸呢？”想着想着，忍不住一直哭到三更时分才停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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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时，监狱里的犯人都睡熟了，狱卒也暂时去休息了。石生忽然听到门外一阵风声，睁眼一看，原来是秋英、春芳带着馗儿，三个人哭着从外面进来了。秋英走到石生跟前说：“先生不听我们的劝告，果然遭了这灾祸。我们也没办法替你承担。我们回去后会想办法替先生告状申冤。先生一定要保重自己，千万别想不开。这里有二十多两银子，先生收下，用来买些茶饭，也给狱卒打点打点。”石生感动地说：“我不听你们的良言，自投罗网，没想到你们还来看我，我真是又羞愧又后悔。”秋英说：“这也没办法，这大概是先生命中注定的。我们得回去了，话说久了，吵醒别人反而不方便。”石生收下银子，他们三个又哭着离开了。石生在监狱里的情况暂且不说。

再说这三个鬼徒弟回到住处，秋英写了一张阴间的状纸，准备到城隍台下告状，状纸上写道：

“具禀秋曲，为代师鸣冤。乞天电察，以正诬枉事，切照。身师石茂兰，系黄州府罗田县廪生。今被学宪大人，拿送监中。寻其根由，实系太监魏贼所唆。似此无故被冤，法纪安在。哀恳本府城隍太老爷垂怜苦衷，施以实报，焚顶无既。”

馗儿则写了一张阳间的状纸，准备到巡抚衙门去告状，上面写道：

“具禀馗儿，为辨明冤枉，以救师命事。切照。身师石茂兰系黄州府罗田县廪生。与魏太监，素无宿嫌，竟唆拨学台大人，拿送监内，性命难保。为此哀恳本省抚宪大人，辨明冤枉，救出师命，衔感无既。”

写完后，两人仔细看了一遍。秋英对春芳说：“妹子，你年纪还小，别出门了，在家看着吧。我先去城隍台下告这张状，看看情况，然后再让馗儿去巡抚衙门。”说着，她整理了一下头面和衣襟，把状纸藏在怀里，就出门往城隍庙去了。

凡是在城隍台下告状的人，都得先到土地司挂号，才能递状子。秋英来到土地司挂了号，拿着状子往外走，迎面碰到一个鬼卒。鬼卒问：“这位娘子如此年轻漂亮，家里难道就没别人了，怎么亲自出来告状呢？”秋英就把代师鸣冤的缘由告诉了他。鬼卒听了称赞道：“看来你真是女中豪杰，这状子肯定能被受理。不过城隍老爷今天不坐堂，当面递状子是不行了。一会儿收发状词的，肯定是萧判官。我跟你说，萧判官性子暴躁，要是他问话，你说话可得小心点。要是惹恼了他，不管男女，他都会严格追究，可厉害了。”说完，鬼卒就走了。

秋英听了这话，心里有些犹豫，想回去吧，可来都来了；想递状子吧，又怕难以接近。她思来想去，最后还是硬着头皮，径直朝城隍庙门口走去。

没过多久，就听到里面有人喊道：“判爷已坐堂，告状的进来，依次递状，等候点名。”秋英跟着众人往里走，抬头一看，只见仪门旁边坐着一位判官，铁面紫髯，圆眼大腹，浑身散发着一股杀气，十分吓人。秋英递上状子，站在一旁等候。

这位判官姓萧名秉刚，是汉朝萧何的后人。他生前为人直率，做事没有私心。死后就成了神。他家里有一位夫人叫俏丢儿，原本是个长满疥癞的女鬼，虽然容貌尚可，但身上总有一些瘢痕，所以萧判官不太满意，一直想找个出色的女子，纳为二房。他找了很多次，都没找到合适的。夫人察觉到他的心思，家里因此常常闹矛盾。今天早上，萧判官刚跟夫人吵了一架，心情很不好。所以秋英递状子的时候，他没来得及看秋英的容貌。等依次点名点到秋英时，他抬头一看，惊讶地说：“哪里来的如此出众的女子，竟有幸到我面前。”他停下笔问道：“你是哪里的女鬼，为何在此告状？一一说清楚，我才准你的状子。”

秋英跪下禀道：“奴家是浙江绍兴府焦宁馨的女儿，我父亲和姑丈秦可大在襄阳做幕僚，住在太平巷徐家的房子里。表妹春芳、表弟馗儿，都和我一样因病去世。我们到了阎王殿前，阎王爷吩咐说：你们姊妹二人日后在这儿会有一段奇缘，不该现在就去投胎转世。我们就回来了，一直在这里等着。我表弟馗儿，现在也和我们住在一起。生员石茂兰是我们的老师，他无缘无故被魏贼陷害。所以奴家代师鸣冤，希望判爷一定要可怜可怜我们。”

判官听了，说道：“我看你这模样，年纪轻轻的，正该找个人家嫁了，图个终身安稳。你说的奇缘，什么时候才能实现呢？况且你一个女流之辈，读什么书，认什么师长，简直一派胡言。你的状子，我是断然不准的。”说完，他叫鬼卒把这个女子带到他的衙门里去。

鬼卒领命，连拉带扯，把秋英直接推进了判官衙门。萧判官收完状子，处理完其他事情，回到衙门里，把秋英叫过来，吩咐道：“本厅叫你来，没别的意思。我看你容貌很合我心意，我想纳你为二房夫人，咱们一起享受荣华富贵，你可别错过了这个好机会。”秋英听了，根本不答应。萧判官再三劝说，秋英才回道：“判爷您身为官员，怎么能图谋良家女子为妾，这可是触犯天条的。况且我和石生有前世的缘分，怎么能舍弃他呢。这件事没得商量。”

萧判官见秋英不从，当下就威胁道：“我的刑罚可厉害着呢，你一个女流之辈，怎么受得了。要是我百般拷打，你还不如早点顺从了我。”秋英听了，大怒道：“判爷你要是敢强行逼迫我，我虽然不能马上报仇，但总有一天，我要是见到了城隍，一定会让你粉身碎骨。”说完，便大骂起来。

判官听了，气得要命，想让人动手打她，又怕夫人在里面听见，再惹出麻烦。于是吩咐鬼卒，把秋英先关在另一处闲房里，每天拷打三次。这事儿就先按下不表。

再说春芳和馗儿在家等了两天，都不见秋英回来，心里很烦闷。春芳就亲自到城隍府前打听消息，这才知道秋英被萧判官关在屋里，回不去了。春芳回来把这事儿告诉了馗儿，馗儿一听，拿着状子，径直朝巡抚衙门走去。

不知馗儿这一去会怎么样？欲知后事，且看下回分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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