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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9 章（第1页）

我撑着手趴在地上，像条死狗，汩汩的鲜血从嘴角滴出来。我不敢再看他有没有盯着我，我只想回家，家里没人打我没人骂我，就算爸爸要打我也是会问我疼不疼，就算妈妈给我夹苦瓜，也会让我多配点饭。豆豆则永远在旁边陪我，看我，我的弟弟，就是打我我都认，他尚且不会打我，凭什么轮到这个人来教训我。

可是我的目光却只能黏在这双布鞋上，隐隐感到回不去家了。

血滴的声音一断，脚步声就来了。慢悠悠的女声传入我耳朵：“良哥，打孩子打这么狠呐？”

我瞥了一眼，他正挠着脸笑：“这小东西刚刚瞪人，还又哭又闹，可不得打一顿教训吗。”

我哪儿闹了，哭得也不大声啊，可我愣是不敢吱一声，呼吸都小心翼翼。

那声变得像块尖锐的冰：“确实该教训，良哥说的是，才不到一个月就谙熟咱们的规矩了，要不惹麻烦惹到我们身上可难搞，你说是不？”

“哼。”另个陌生男音在那不冷不热地嘲弄着。

一道熟悉的声音附和了一句：“就是的，这小孩啊，得打，不打还闹腾呢，在他村里可会闹了，不弄两下不老实。”那是冯姨，她没孩子，而且说要给我糖吃，可是除了挨打什么都没有。我现在恨死她了，却只能把呜咽和怒火一同收起来，像受伤的小兽卷起尾巴蜷缩在地上舔舐伤口

他们说要给我饭吃，我咕噜咕噜地喝下去了，就是稀粥而已，我眼巴巴地望着那个汉子还想喝。他一声不吭地把自己的碗顶到我唇边，满手粗野劲，我破皮的嘴唇浇了霜似的又麻又疼。

我嘬一口便试探性地看一下，他始终瞄着其他人的方向，我便一股脑全喝了，味道很不同，血粥甘甜带腥。没想到我这么饿，搪瓷碗一下从他抓手上滑落，他迅速勾起粘稠的粥，狠狠瞪了我一眼。我生出些许的感激和歉疚，这种感激和歉疚随着他又拿来一碗满满的稀粥和馒头狼吞虎咽入肚而结束。

接下来的日子，我天天喝着不知道什么东西混成的浅绿色的粥，往往是第一碗我温吞吞地喝掉，第二碗那陆姓的汉子掐着我的脸给我灌下去，那滋味比糠咽菜还不如，我被灌的时候就只能望着他，他不再露笑，也不再凶狠，脸上全是坚毅的线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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