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狄驭人第一次见到傅流年是在他十九岁那年,那一日,东夏的质子进宫觐见北狄天子,金殿上他站在御座边冷眼旁观,心中想的是被交换区东夏当质子的自己那位弟弟,出色如何?宠爱又如何?还不是被送去当了质子!质子,有去无回是常事,他的那位弟弟注定是无法再回来了,而此时,随着内侍一声唱诺,身着东夏宫廷礼服的傅流年出现在殿门口,原本有些喧杂的大殿突然安静下来,文武百官神色各异,在这种难堪压抑的缄默中,狄驭人见到了年仅九岁如玉娃娃般的傅流年,眉目如画雌雄莫辩的脸,尊贵高傲清冷不屑的气质,硬是将他身上那套繁复艳丽的华服穿几分出尘飘逸的仙味,那一刻,狄驭人的心微微一颤,有个声音在心里说,他就是我要的!
关于傅流年,早前也有耳闻,听闻,他是东夏皇宫最得宠的皇子,基本是内定的太子,可谁知,两国互换质子,北狄奉上二皇子狄惊飞,而东夏则送来了他,这些原本狄驭人并不关心,他关心的只是皇位,可从那日起,他关心的事里面多了一项,傅流年。
北狄民风彪悍开放,大皇子好男风在宫廷内不是秘密,大皇子府上男宠有好几人,风姿各异,但是,自从那日见过傅流年,他便对其他人失去了兴趣,可,那虽是质子好歹也是别国王子,何况年龄尚幼,他如今正在全力培养自己的势力笼络人心,不能落人口实,除此之外,还有最主要的一项原因...
每隔几日他便会去质子府拜访,送送礼物套套近乎,即使只是喝杯清茶也是很满足,傅流年每次都板着小脸,神情冷漠,不笑也不多言,只维持着最基本的礼仪,他也不恼,风雨无阻,这般过了半年多,随身的内侍扎达熬不住开始抱怨:“那家伙算个屁啊,殿下您喜欢的话今晚我就叫人给您绑来。”
站在窗边等待的狄驭人凛冽扫过一眼:“蠢东西,本王要的是他的心,你懂不。”
扎达摸摸头,他当然不懂。
对于狄驭人而言要个身子何其简单,即使那个人是傅流年,身在异国还不是肉在案板上任由宰割,可因为那人是傅流年,他要的就不仅仅是他的身子,还有心,他要他心甘情愿臣服心肝情愿在他身下承欢。
不急,慢慢来,他会折断他的翅膀。
狄驭人端着茶杯站在窗前,看着远处一身月白衣衫的小少年缓缓而来,眼眸中的浓情翻涌着狠厉。
又过了半年,北狄进入冬季,铺天盖地的雪仿佛永远下不完,质子府冰冷漆黑门口重兵把守,没有越冬的棉衣没有取暖的炭火甚至没有粮食,据说东夏质子是细作,十天前开始被软禁至今,傅流年浑身滚烫烧蜷缩在床角,从东夏带来的小太监殊童急的只知哭,后来殊童想到了狄驭人,千辛万苦从狗洞爬出去到大皇子府上,哭哭啼啼求帮助,狄驭人搂着歌姬丢出一句话:“本王一直真心相待,王子却很是见外,如今王子病重,本王想请王子来府上小住几日,不知可否。”他用陈述的语气说出疑问句,傅流年听到殊童的转述后,默了许久,在殊童以为他已经睡着时,傅流年才哑着嗓子道:“我去。”
他去,因为,他不想死。
第二日,质子府外官兵撤走,傅流年进了沉玺别院,五日后,傅流年身体康复,大皇子派人来说,西域进贡香猪珍贵异常,需傅流年帮忙照顾,当天下午,傅流年被领猪圈外。
狄驭人站在暗处遥望一身雪白衣裘的小少年,他手拿扫把呆立院中,天上雪纷纷扬扬的雪落在发上、衣上,若不是空气中飘来的恶臭,狄驭人恍惚以为此处是仙境。
于是乎,唇边的讥笑又浓了几分。
天之骄子?冰清玉洁?血统尊贵?桀骜不驯?
还真他妈当自己是神是仙了啊,还不是要被他踏在脚底!
傅流年是这样,狄惊飞是这样,甚至他那无比英武伟大的父皇也不例外,他笑的很舒畅,然后转身甩袖而去。
而傅流年的噩梦却正式开始。
那天起,他活的像猪像狗,打骂羞辱,挨冷受冻,与世隔绝,因为无力反抗,所以默默忍受,他想,只要活着总会过去,他的父皇他的师傅会来救他,他们不会任由他这般悲惨...直到有一天,屋外下着铺天盖地的雪,他蜷缩在四面透风的破屋子,迷迷糊糊中,突然有人闯入,仓皇惊吓间他还未来得及抬头便被捂住嘴被重重压倒在地,瞬间,衣衫碎裂,疼的撕心裂肺......
狄驭人出现时,傅流年几无气息,全身赤*裸肌肤红肿满身淤痕,几乎没有一块完好的肌肤,鲜血和浓液顺着那人的腿流满一地,当时的狄驭人几乎喘不过气来,平生第一次感到心疼,而墙边几个衣衫褴褛的乞丐筹过来:“爷,事我们都办好了,您看,这银子...啊...”声音戛然而止,狄驭人手中的弯刀滴着血,其余几个吓得夺门而逃,才到门口便被侍卫一刀砍了头。
那天,狄驭人脱下外袍罩裹住少年弯腰抱起的时候,手不受控制地发抖。
傅流年昏迷了整整十天才醒,狄驭人欣喜若狂,他指着那一排头颅道:“人我替你杀了。”他叹息着接过侍女手中的药碗,轻轻吹着热气,声音温柔如水:“你看,我才稍微疏忽了下你便遭此不测,唉。”他试了试温度,皱眉:“药是苦了些,但是良药苦口啊,就像我这人一样,虽然粗鲁了些,对你的心却是真的。”
他兜起一勺递到他唇边,笑着,眼眸中却全是凌厉的狠劲:“你虽是东夏王子,但终究是在异国他乡,何况年龄这般小长的又太出色,难免会引来些不必要的麻烦,就像这次,要不是我及时赶到,恐怕...流年,这北狄,如今能保你周全的也就只有我了,父皇向来是不过问质子之事的,朝廷里很多大臣对东夏都带着怨恨。”他顿了下,捡起几上的梅子尝了口,淡淡道:“从古至今,国与国之间交换质子,莫名其妙克死他乡的不在少数,流年,你说,你会是下一个吗?”
傅流年静静望着床顶,墨玉般的眸子空茫一片,苍白毫无血色的容颜比屋外的雪更冷,良久良久,他开口,声音低哑干涩:“你,要什么?”
狄驭人一手端着碗一手捡着梅子吃,神情悠闲,闻言,转目深情款款的俯视傅流年:“流年,我只要你。”
床上的人容颜似乎又通透了几分,他缓缓闭上眼,很久以后再此睁开,眸中一片死寂,他说:“好,我有两个条件。”
“说。”
“我要北狄皇宫所有的藏书。”
“好。”
“给我一年时间,让我,再长大些。”
狄驭人迟疑了下,终究还是点了头:“我答应你,但,为求安心,你得吃下它。”他的指尖捏着一粒药丸,泛着诡异蓝色:“这是苗疆的盅,只我有解药,每半年需服用一次否则呕血而亡,你吃下它,我便都答应你。”
一月后,傅流年搬回质子府,从此闭门不出,宫里运来大量书籍,一年后,依旧是个飘雪的冬夜,傅流年一身单薄的黑色中衣出现在狄惊飞寝宫门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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