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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二十章（第1页）

“怎么搞的？写出这样烂的论文，胡闹！”眼里揉不进沙子的刘子涵，把一本论文摔在桌上，然后双手撑在桌上，呼地站起来，眼中的火要把镜片烤化。庄春山呆立在眼前，吓得不敢吭气，也不敢捡刘子涵扔在地上的论文，又知趣地想悄悄退出去。

“回来！”刘子涵大喊一声，庄春山的腿酥了，心想：“完了，难逃一劫了。”

刘子涵示意庄春山坐下，脸色稍微缓和一些，说：“只有你的论文让我欣慰！”刘子涵治学严谨在全校是出了名的。前年，他的一名弟子，毕业论文经多次修改仍未达到他的要求，他责令那名弟子缓期一年答辩。弟子苦苦哀求，陈述自己的家庭不容易，如果晚毕业一年那将找不到好的工作，恳请刘子涵高抬贵手，但是刘子涵铁石心肠，他说：“对你严格一些，是对你负责。如果你的论文不合格就让你毕业这是对你的不负责任，也是败坏我的门风，更是对国家研究生教育的糊弄！”结果这位弟子果真延缓一年和下届的学弟学妹们一起答辩。前车之鉴，后事之师，这带给大家的不仅是巨大的压力，更是巨大的动力。

刘子涵：“去，把王鸿庆叫来。”

庄春山走进寝室，看到王鸿庆正在那里听歌呢。他的笔记本电脑配上两个小音箱，放出了高亢嘹亮深情的《青藏高原》之歌。王鸿庆听得入迷，沉浸在对这首歌中表达的对青藏高原无限神往和极力赞颂的酣畅之情中。

庄春山走近他，拍了拍他的肩膀，说：“停下停下！”

王鸿庆把电脑的声音关心，狐疑地问庄春山：“师哥，咋了？”

“导师叫你！”王鸿庆的脸色“唰”地变了，仿佛从快乐的巅峰突然跌入痛苦的深渊。他害怕地来到刘子涵的办公室，连敲门也小心翼翼。刘子涵愤怒地敲着桌子对王鸿庆说：“不到两个月就要答辩了，你写出这样水准的论文，能毕业吗？”刘子涵的脸唬着，王鸿庆的脸成了土色，头上的汗珠渗出来，他拿手揩了揩，不敢应声，心咚咚直跳。直到刘子涵像连珠炮一样指出了他论文中的一堆问题，并且下了死命令：“回去认真修改，否则延后答辩！”王鸿庆才像遇到“大赦”一样，逃出了刘子涵的办公室。

“不让毕业，明年再来，有啥了不起！”王鸿庆一边走，一边嘟囔着。静静的走廊那样长，没有一个人，一面面朱红色的门构成了廊道的主要特点。刘子涵的耳朵清晰地捕捉到了王鸿庆的嘟囔，这深深地刺痛了他的心，他拉开门，抢步出来大吼：“你回来！”

王鸿庆打了一个激灵，预感大祸临头，腿直哆嗦。

刘子涵咆哮着问：“你刚才说什么来着？再说一遍？”

王鸿庆：“没说什么？”

“胡说，站着反思！”刘子涵训斥。深受中国传统文化影响的刘子涵认为，学生向老师犟嘴，实乃大逆不道。王鸿庆越解释他的火气越旺，直到王鸿庆向他认错，刘子涵才放他走。

王鸿庆回到寝室，窝了一肚子委屈没处说，工作没有着落，刚考了公务员也没过，现在刘子涵又威胁不让他毕业，还让人活吗？王鸿庆拉过被子蒙头就睡。睡不着，又一骨碌爬起来，在寝室内走来走去，心烦意乱，一脚把脸盆踢飞了，飞到了门口，扣到了正推门而入的庄春山脸上，塑料脸盆破裂了，鲜血像两条蚯蚓从庄春山的鼻孔里爬出来，“啪啪”地砸在地上，形成了一朵朵血梅花。

庄春山恼怒地说：“王鸿庆，你疯了！”

王鸿庆傻眼了，目瞪口呆：“师哥，我我我，不是故意的！”他连忙拿出餐巾纸替庄春山堵住了流血的鼻孔。

庄春山摆摆手：“没事。”

王鸿庆还沉浸在刚才的意外中追悔莫及。

庄春山再次拉着他的手，示意他坐下：“没事！”。

“师哥，你评评理？我的命咋这样苦呢？”庄春山的心里像明镜一样，看破而不说破，他顺手递给王鸿庆一个橘子说：“刘老师会让你过关的！”

王鸿庆：“我真的没心思大改论文，一想起工作我就心乱如麻！”

庄春山：“顾眼下吧，论文答辩是紧迫的事！”

王鸿庆：“我知道，可我静不下心来！”

庄春山：“静不下心也要修改，听我的，向刘老师认错。”

王鸿庆：“已经认过错了！”

庄春山：“不行，再去道歉，态度要诚恳。”

王鸿庆：“我不去，没必要！”

庄春山：“你要去，这为你好，你做自我批评的态度要诚恳，快去！”

王鸿庆拗不过庄春山的劝说，在他心目中，庄春山像兄长，像挚友，像亲人，是为他好。他只好再次找刘子涵道歉，刘子涵和颜悦色，反过来安慰王鸿庆：“出路总是有的，就看你如何选择，愿不愿意放下身段。选择了高山，你也就选择了坎坷；选择了求索，你也就选择了磨难；选择了成功，你也就选择了付出。”王鸿庆本来耷拉着脑袋，听了刘子涵的话，如饮醍醐，他嘴唇蠕动着想说什么，突然感觉楼房在晃动，然后天旋地转：“刘老师，我这是怎么了？我的头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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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怎么？……唉，我怎么了？”刘子涵也觉得头晕眼花。

他们看到了吊灯在摇晃，“叭”地一声掉在地上，碎了，桌子上的花瓶倒了，摔在地上，满地的玻璃碎片。饮水机在晃荡，整个楼房都在发抖仿佛有什么东西在用劲地摇晃这座楼。刘子涵蓦地意识到这是地震：“地震，快跑！”刘子涵把王鸿庆向门外推，然后自己从办公室像箭一般向外冲。

“地震了，顺楼梯往外跑呀！”王鸿庆突然醒悟过来，魂飞魄散，像兔子一样顺着楼梯向下跑。

随着刘子涵的呼喊，从晕眩中猛然回过神的人们发出绝望的尖叫，撒腿向外跑。有人惊慌失措地跑向电梯，发现电梯停电了，又折向楼梯跑。楼持续摇动，大家像踩在棉花上一样，恨不得爹娘多生一条腿，或者长出一双翅膀飞出去……在生死之间，什么文雅、什么矜持都没有了，逃命要紧。人们撤到操场上，黑压压一片，惊魂未定，清点人数，万幸的是没有伤亡。校领导站在惊恐万状的人群面前演讲：“同志们、同学们，刚才接到手机报，十四点二十八分，离我们一千多公里外的SC省汶川县发生了强震，地震波及到这里，所以刚才大家经历了惊险的一幕，这里不是震中，接下来还会有余震，大家要时刻提高警惕，防止余震次伤害，接下来学校将组织检查慰问小组赴各小区检查慰问受灾情况。请同志们放心，请同学们放心，学校党委一直和你们坚定地站在一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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