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跑出一段距离后,张林手按在胸前的包袱上,总觉得哪里好像不太对劲。他突然勒紧缰绳,让疾驰的骏马猛然停了下来。
张椿惊愕,但也同样拉着马儿停下,诧异的问,“怎么了?”
“姐,你回去,在庄外找个隐秘的地方观察一日,若夫人没有异常,你再回来。”
张椿转转眼珠,“你是说……”
“我就是有些不放心,也可能是我多虑了,但谨慎些总归没错。”
张椿点点头,就算他们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了吧,但夫人现在就是侯爷的命,万一有什么差池,他们就是有十颗脑袋也赔不起,便认同了弟弟的说法,立即调转马头,朝着来路飞奔回去。
牧舒远先是陪甜甜玩了一会儿,以搞赏她刚才的解围,下午时分,待她跟薛嬷嬷去午睡时,便开始吩咐巧心和周嬷嬷整理行李。
但后背为什么总有一种被窥探的感觉呢?她找个机会往后看了一眼,什么都没瞧到。可感觉仍然存在,谨慎起见,她就一边指挥,一边站在院子里说话,还故意将音量放大了些,就怕隐藏在暗处的某人听不到。
“太厚重的衣服就不必拿了,反正离来年冬天还早,到时回京里再请师傅现裁也来得及,记得多带些账本,我闲暇时可以用来打发时间,还有库房里的药材,一并收妥,回头拿出来给老侯爷和老夫人补补身子。”
周嬷嬷跟她闲聊,“夫人,您怎么就着急回京了?万一侯府没事,您岂不是白忙一场?”
牧舒远淡然一笑,“早有准备心里才踏实,有什么突发状况,拉上行李就能出发,无事更好,这些行李也不必再放回去,左右侯爷不过几个月就回来了。”
巧心过来用手比划,“您也进屋休息会吧,这都跟着忙几个时辰了,剩下的我和周嬷嬷留下收拾就行。”
“好”她一伸懒腰,临走前还不忘多说一句,“记得把柜子里几匹布带上,那都是咱们庄子自己织的蚕丝锦,留着给侯爷做几件新袍子。”
其实那是她准备送给外公的,不过找个由头提醒她们别忘记而已。
就在关上房门的一瞬间,她终于注意到,自己院落对面一棵树上好像隐约藏着个人,因为那人腰间系着一条红色腰带,在阳光照耀下尤为显眼,这也更加佐证了,确实是有人在远处监视着她。
没办法,练武多年,她眼力和警惕性都是极好的,这种如芒刺背的感觉,她总是能在第一时间就察觉到。
她猜……这人不是张林就是张椿,他们跟随陆沧洲多年,做事一向谨慎,所以她才故意提高音量,句句指向她随时准备回陆府,好打消对方的戒心。他们在意的,无非就是看她会不会趁他们不在时做出什么出格的事,比如偷跑,但可惜啊……道高一尺魔高一丈,他们道行跟她比还是差点。
愿意看就看吧,总之陆沧洲没传回第一封家书之前,她是不会有任何动向的。
掩好门,隔绝掉外面的视线,她躺在床上舒舒服服睡了个午觉。
又过几日,陆沧洲果然让人寄来一封家书,还有一个包裹,里面是一张貂皮、两张兔皮,要给她和女儿做围肩和手套,另外还有当地特有的鲜花手环、稀有香料……整整十件类似的小玩意儿。
信洋洋洒洒写了三大张纸,都是记录他在那儿的生活,还说他们其实只用了十一天就到了地方。因为岳母马车坐的腻歪,便随岳父一同骑马,谁知这下便一发不可收拾,竟日日都要策马驰骋,也就无形中缩短了几天的路程。知道她惦记母亲,也将母亲的情况事无巨细说了许多件。
例如岳父将岳母照顾的无微不至,只要有空,就会时时刻刻陪在岳母身边,陪她在草原骑马、陪她去看附近美景、还抓来羊仔子给她解闷儿。真是让他既羡慕又嫉妒,恨自己当时为什么没带她一同前来,害得他天天不但要看人家恩爱,还要日日忍受孤枕难眠的苦。
还有建马厩的场地已经选好,士兵正在搭简易军帐,等生活的基本设施弄好,就可以破土动工了。
牧舒远攥着信看了良久,为爹娘的幸福而高兴,更为自己即将要迈出新的一步而振奋。陆沧洲已远在千里之外,对这里的一切都鞭长莫及,她终于可以安心动身了。
激动的情绪迫使她捏着信的手都有些抖,现在只求一路平安,让她们能顺利与申坨几人会合。她想红枣、想赤兔,还有多年不见的外公,以及那阔别已久的大草原。
事不宜迟,她决定隔日天黑就出发,反正该准备的都已准备好,万一张氏姐弟提前回来,那再想把他们支走就难了。
第二日,牧舒远让巧心给每个在庄的仆人都发了二十两银子,这等于多给他们开了半年的薪饷,大家又是难过又是激动,最终也都依依惜别的离开了。
牧舒远虽心有不舍,毕竟朝夕相处长达四年之久,可以说她和每个人都产生了相当浓厚的感情,但也明白天下无不散的筵席,分离是大势所趋,她唯一能做的,只能在钱财方面多加弥补,算是力所能及给他们一点额外的补偿。
好不容易等到天要擦黑,周嬷嬷和薛嬷嬷给每屋的家具都铺上了扇布,巧心和伟坤往马车上一躺一躺搬着东西,大家都按部就班,完成着自己手上的工作。
唯有牧舒远,抱着甜甜坐在堂屋,安静享受着她们在庄子里这最后一点点的静谧时刻。
突然……伟坤匆匆来报,说外面来了位公子,还点名要见牧小姐。
牧小姐?牧舒远一愣,已经很久没人这么称呼过她了,这十里八村谁不知道,她是陆侯爷夫人、陆府的少奶奶?
回过神来,她又十分纳闷,这个时候,是谁会以这么奇怪的称呼找她呢?可千万别赶临行之际再出现任何纰漏啊,想到此处……她心里不禁阵阵紧张起来。
“伟坤,他说他是谁了吗?”
“他说他叫……叫叶醒春。”伟坤回忆了一下才答。
叶醒春……叶醒春……!当听到这个名字的瞬间,牧舒远整个人都僵在了那,连眼睛都瞪得大大的,嘴也微微张开,表情只能用震惊、错愕、难以置信来形容。
见夫人久久没有回答,还一副被吓到的模样,伟坤随后又诧异寻问,“夫人是认得此人吗?”
牧舒远仿佛如梦初醒,抬起头来看向他,幽幽吐出一句,“认得,他是我表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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