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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4部分（第1页）

隆正光对他不屑一顾。得伏皮笑肉不笑，叼着烟凶恶地问：“你日夜研究激光用心何在？是不是想把它带回中国，妄图造出比原子弹更厉害的杀人武器来？”“哈哈，真是栽赃陷害。原子弹在二战中没有轰炸东京的皇宫、内阁、幕僚监部，没有轰炸日本法西斯的机场、军港、仓库，却轰炸了几十万老百姓，包括大量的老人、儿童和妇女。这是谁在犯罪？不错，激光武器将超过原子弹威力无以穷计的倍数；但是，我研究激光不是用它来制造大规模杀人武器，而是把它带回中国用到和平建设和人类进步的事业上。维护和平、坚持正义是每个科学工作者的职责，难道这能称为犯罪吗？”得伏气得暴跳如雷地说：“你虽文过饰非，却仍不能减轻你的罪恶。嘿嘿，我听到你们中国诗人对人生哲学有过至高无上的赞赏，至今记忆犹新：‘人生得意须尽欢，莫使金樽空对月。’这是多美的诗句啊！现在，我们对你的关心和爱护所铺设的绿色通道，完全是为了挽救你，你应该回头是岸！”“谢谢你的关心和爱护。中国人有句话叫‘司马昭之心，路人皆知’。你的话真是麒麟皮下露马脚——不攻自破。要我加入美国国籍，为列强的全球性战争效劳，阻挡我回到中国去，不要科学技术在中国发展起来，说穿了就是你们一伙还在继续做奴役、统治、蹂躏中国人民的迷梦。在座的先生们，请听听历史的回忆吧：”

1901年2月3日，入侵中国的八国联军统帅、德国将军瓦德西给德皇威廉二世上了一个《奏议》，说道中国正处于“武备之虚弱、财源之衰竭、政局之纷乱，实为一个千载难得之实行瓜分之时期！此机切不可错过。”“这是列强们长期侵略中国一个典型而露骨的叫嚣，至今醉梦未醒，还希望中国回到四分五裂的局面。再请听听，我的祖国过去悲惨的教训吧！”在中国历史上外族侵略中原，宋高宗于1166年起草《亲征诏》欲伐金人。如果皇上提前下诏亲征，是可以避免向金人侵略者投降的；其后，金主完颜亮南侵身亡，内部混乱，南宋军民群情激奋，举行北伐是能够收复失地、洗雪国耻的。可是，腐败不堪的统治者苟且偷安，致使国家长期受难，人民困苦颠连。

隆正光义正词严地说：“今天，这血写的历史决不会再重演。先生们，列强们！妄想继续压迫、剥削、奴役中国人民的时代已经一去不复返了。”得伏愤怒地说：“来人，把他押下去！”“怎么？怕我说话吗？害怕我揭露你们的罪行吗？”得伏暴跳如雷：“不准他胡言乱语，押下去！”“我说，我还要把你们驳斥得理屈词穷。”“押走！叫他滚！”隆正光愤怒地吼道：“得伏，你们这伙侵略者的帮凶是把我压不垮的，正义是不会屈服的。这个魔窟总有一天要被砸碎。”“疯人院”的生活极端枯燥，一到夜晚牢房的灯全灭了，只有月亮无声地倾泻清淡如水的银色光芒，把天空映照得颇像一块模模糊糊的垂幕。隆正光默默凝视着，眼前渐渐浮起若隐若现的往事。安娜向“疯人院”跑来，得伏上前问她：“安娜，不要为隆正光开脱罪责了。又来干啥？”“干啥？难道还需问吗？隆正光拒绝加入美国国籍，发表声明反对大规模制造杀人武器，在进步人士的支持下更坚定了他回国的决心。隆正光向往的不是西方世界的享乐，而是他的伟大祖国的召唤。这错了吗？又错在哪儿？在邪恶势力的高压下他没有怯懦与屈服，在他身上表现出中国人超群的民族气质。这些是你所不懂得的！”得伏立即制止：“安娜，你不要成为叛徒。”“叛徒？叛徒是你。你是科学的叛徒，正义的叛徒和人性的叛徒。你是假国家之安宁来泄私人之怨恨，正义永远不会饶恕你。”“安娜，你等着联邦调查局对你的制裁！”“得伏，你颠倒善恶、玩弄是非、醉迷权贵，做了列强和战争罪犯的走狗。你将获得的不是香甜的葡萄酒，而是带刺的仙人掌。”安娜的话把得伏驳斥得步步后退。隆正光被囚“疯人院”后一天天消瘦，安娜非常痛心。隆正光满腔悲愤难于言表。“安娜，我迷惘、惆怅、痛苦、感伤、震惊……似钱塘江怒潮冲击着我破碎的心，十几年的期待毁于一瞬。”“没有，正义永远支持你，曙光就在前面，胜利一定是属于你的。”安娜从桌上拿起一张纸，上面写的是一首诗，她慢吞吞地读着：

折枝正当忆华年，

飞雪烂漫照嫩寒。

愿将贱躯抛异国，

誓把魂魄送昆山。

“隆，你是看到这盆鲜花触景生情而写的吗？”他没有回答。“怎么这样想呢？是你见到故乡的泥土、昆山的茉莉花思乡恋国吗？”隆正光点了头。“正光，你决不能去寻死，那太轻率了。要活，坚决地活下去！对人生、对实验永远不言放弃。你若寻死对世人打击太大：且不说爸爸对你的培养，且不说激光研究的成果，且不说昆山父老乡亲的厚望，只说颖玲姐站在‘舒氏公馆’的阁楼上盼望我们大家庭的到来是多么热切。正光啊！我俩对颖玲姐的承诺决不能食言。要活，你要坚决地活下去，使大家庭在阳光普照下感到更温暖！”“安娜，站起来吧！我俩挺着身向前走，要活，我要活下去；在与他们坚决斗争中永远活着。我告慰于你，玉碎不会改其白，竹破不能易其节。为了回到我的祖国，即使玉碎竹破又何足道哉？”隆正光近来心乱如麻，对杜伦·；依利斯教授的情况一点不知。他在“疯人院”的林荫道上来回地走了许久，想到办公室是有电话的，便大步迈进办公室拿着电话就打，电话却“嘟、嘟”地响个不停，继续打仍然如此。他把话机狠狠地砸下去，随即他翻了翻香港的报纸，看见醒目的大标题《中华，我的祖国！》　隆正光蹲下来细细地读着。下午，隆正光手拿一根枯树枝在地上画“固体激光器”轮级图，倏而左右比比，倏而前后画画，脸上露出笑容。得伏·；加纳远远看见他好似疯癫，悄悄走近身边，老是看不出眉目，便狡猾地笑着问：“哈哈，还不忘激光吗？它对你已经没用了，还画它干什么？”“啊？是你哟！我画的是中国棋。”“什么中国棋？你们的中国棋能像这样吗？”“怎么不像？这是中国的五马棋，前后左右彼此呼应，四面八方里应外合；出宫为相，入廓为将。此棋在中国相传数千年，其后遍布全球，妇孺老少皆知，怎么你还不会吗？”“嘿嘿，知道中国的事我当然不如你多。不过我想规劝你：你时刻都在以爱因斯坦（2）　　为榜样，他已移居美国，你为啥还要回中国去呢？”“爱因斯坦不仅在学术研究上是我学习的榜样，而且他反对战争、维护和平也永远是我学习的榜样。早在第一次世界大战爆发时，他就参加了反对帝国主义瓜分世界的战争。后来，爱因斯坦反对纳粹的战争政策，1933年被希特勒缺席审判判处死刑，接着希特勒张贴出以五万万马克悬赏爱因斯坦头颅的告示。当美国在广岛投下原子弹后，爱因斯坦指出想以此来达到政治目的只能加剧战争的危险。其后，爱因斯坦的正义行动遭到美国麦卡锡恐怖分子的报复，对他进行无情地打击。爱因斯坦对战争狂毫不惧怕，声言‘维护正义是科学家的职责’。至于爱因斯坦住在什么地方是他考虑的，我要回到中国是我的事，与别人无关。”得伏耳烧面热，只得红着脸溜走了。医生护士走来说：“0426号病人，该吃药、打针了。”隆正光气愤地答道：“我本没有病，也不用打针吃药，住在这里反而生病了。”医生护士见他白涔涔的脸，伸手摸他的额头并不发烧，反而凉浸浸的，胡乱地忙了好一阵，未能诊断出什么毛病，尴尬地低下了绯红的脸。得伏上前恶狠狠地训斥：“隆正光你病了，你有病，应该好好治疗。”“我不吃药、不打针，我没有病；你们给我打针、吃药就是想把我早早地置于死地。告诉你们，我在阳世不能报仇，到了地狱也要向你们讨债。我在这里被监禁，向你们提出强烈抗议，你们侵犯人权，会受到法律的严厉制裁。”得伏哈哈地狂笑：“我们是无神论者，不怕你说那么些鬼话。”“疯人院”的宿舍里早就没有灯光，稀疏路灯的橘光有气没力地在闪烁。隆正光缓步走到窗前，紧锁眉目，深深吸进一缕从窗隙吹进的凉风，不知何时睡着了，醒来时，仰望头顶模糊的苍穹长叹：“啊！东方，何时才能现出黎明？”隆正光拿出谭教授送的金壳怀表，想到谭教授“‘希望你度过一个青出于蓝而胜于蓝的历程。’在海外‘不能妄自菲薄，不能有民族自卑感，绝对不能忘记自己是个中国人’”的教诲，增添了无穷的反击力量。

注解（3）　　爱因斯坦（1879·；3·；14——1955·；4·；18）　：生于德国乌尔姆城的犹太族家，后全家迁往意大利。由于他怀疑宗教教义被学督开除学籍。经过自学，他考上了苏黎世高等学校，他的论文登在德国《物理年鉴》上。他26岁完成了《论动体的电动力学》的论文，1916年创建了相对论，创造出物质、运动、时间和空间关系的理论，为现代物理学和天文学的研究提供了宝贵的理论和方法。1922年获诺贝尔物理学奖。

安娜走进牢房，立即搀扶正光，但他步履艰难，摇摇晃晃。“隆，应振作精神，站起来向他们斗争到底！”“安娜，我透过得伏·；加纳身上看到一股逆流，列强们和当今世界上敌视中国的人是不会放弃它们继续奴役剥削我们的迷梦。在这里我是不怕的。凡有不平凡的开头，必定有不平凡的结尾。我的结尾就是叫这座杀人不见血的‘疯人院’毁灭！”忽然，0426号牢房的门“咚”地开了，杜伦·；依利斯教授走进来。隆正光扑上去，大声地说：“爸，我想起来了……‘固体激光器’的激励系统应是一支突然爆发出强光的螺旋形闪光管……激励物质是插在闪光管内的一根红宝石棒，使铬离子在几个能级之间的粒子数反转呈匀速推进……爸爸！‘固体激光器’关键的突破可能就在这里！”“你是怎么搞出来的？”“爸，我分析研究了原因，吸取了过去屡遭失败的教训，在‘疯人院’里经过大胆探索、精密运算，在浩如烟海的困难中勇猛冲击……”教授拉着正光的双手接连称道：“好，很好！”说时眼泪滴在隆正光的双手。依利斯教授走到“疯人院”办公室，得伏·；加纳见教授的眼神显得异常呆滞，上前问：“教授，坐会儿吗？”“不坐。得伏，有个很简单的道理你是明白的：一位杰出人才在科学上所发挥的作用是难于估量的。为了世界的发展和人类的进步，我们不仅要善于发现培养，而且应该珍惜爱护科研人才，让他同群星一样高高闪烁。像隆正光这样的人才屈指可数，他为了人类社会的利益冲破了国界和地域，我们有什么理由把他局限在一个圈子里呢？你把隆正光放了，过去的事由我负责，今后的事有我担保。怎么样？你说！”“我立即向上级汇报，一定遵照导师的意思。”安娜抢着问：“我们即刻派车来接他，你同意吗？”“是，是，安娜姑娘。”一辆红色轿车刚从“疯人院”开出，它的后边一辆深蓝色小轿车飞驰追来，赶在前面来个急刹，车上跳下马吉·；当柯尔，喘着气问候：“导师，您好！”依利斯教授点了头。当柯尔又说：“隆正光，这是中国发来的电报！这是洛杉矶市光电工程应用技术公司给你的邀请信；这是《科技通讯》特约你写篇报道我校激光研究的稿件。”安娜接过后，立即交给隆正光。

第一百一十七章　攻占上海

在美国加利福尼亚大学光电工程院研究生院的办公室里，来自各方面的人士在此招收本届毕业生。几天来通过同院方、导师和本人的商谈，光电工程院研究生院毕业生的走向大都拍板落实，唯有隆正光悬而未决。院方想把他留在美国的计划已经是不可能的了，洛杉矶市光电工程应用技术公司的代表与隆正光的多次商谈都未达到满意的结果。这次是公司的总裁伟艾·；盖恩斯尔亲自与正光交谈。经过几次交锋，伟艾总裁才觉得隆正光是个三缄其口之人。伟艾圆圆的大脑袋不住地流着汗，烟斗前的烟雾在头上不断环绕，怒火忍了又忍，最后，他干脆和盘托出：“隆先生，我派人与你交谈，才知道你是一个极难对付的人。”“总裁先生，你曲解我了。”“隆博士，我们为什么要这样做呢？不仅仅是因为赏识你的才干，更敬佩你的品格。你是不易开口，但一经作出决定就不会改变。我就赏识具有这种性格和气质的人才。宁可现在费事，不在以后扯皮。”“总裁，你的话说对了。我就是不愿看到今后双方的不愉快，这就是中国人所讲的‘丑话说在前’。”“好，这里就去掉枝叶，亮出主干吧！我给你最优厚的待遇，可否考虑？”隆正光仍然一声不响地望着他。“若进我公司，给你一套住房，在洛杉矶市郊公司统一修建的别墅中你任选一套。你上班月工资5万美元，奖金和津贴在外。你的家属、子女及父母享受公司中级干部待遇，每年两次出外休假。”“尊敬的伟艾先生，今天不是谈给我的优厚待遇，我所想的是你所没有想到和不能想到的事，我一定要回到中国。美国人民和中国人民是朋友，虽相隔重洋，但情深谊重。中国人民要挣断枷锁，富国强国，与美国人民共同走在幸福的康庄大道上，这一点请你理解。你们总不应该看到中国人民像瘸子一样，跛着脚走路吧？薄物细故而不见泰山（1）　，这正说明为了祖国的富强我应该出力。伟艾先生，总有一天我要到你们公司来的，那时正是中美两国人民和平友好的建设时期。”“　博士　，我听说中国有句话叫风萧萧兮易水寒　，　壮士一去兮不复还（2）　　。”“总裁，你在此说这话不确切。在易水河上胆寒的是荆柯，我回到中国是到了方舟上的热土，怎么会胆寒呢？请记住：总有一天我要回到美国同你相见。”“隆先生，不可思议呀？你的作法是任何智士仁人都不会有的选择。嗨！可惜呀！你回国后的岁月将像泼在筛子里的水一样，会白白地消耗掉，当你须发斑白的时候，再回忆我俩今天的畅谈，已无可奈何了。”“总裁先生，让我俩保留着自己的意见都静静地想一想，便不难得出各自满意的结论。”“好，隆先生，我十分欣赏你无畏的气概和豪爽的精神，但愿我们的佳音高奏在洛杉矶市的上空。”“对，但愿我们的佳音在大洋两岸永远地高奏。”

注解（1）　　薄物细故而不见泰山　：语出　《汉书·；匈奴传》。薄物　：轻薄的物品。细故：无关紧要的小事。形容微小的事物。见：为。全句意为不能因为我的力量微小，可以说微不足道，就不为泰山增添石头、泥土、树木和花草而使它高峻巍峨。（2）　　风萧萧兮易水寒，壮士一去兮不复还　：语出　《战国策·；燕策》《荆轲刺秦王》篇。此句说荆柯此去是不会回来的。

一天下午，“尖刀连”连长叶茂伯接到地下党通知，到昆山与太仓交界的牛头泾开会。晚上，一盏油灯发出橘红色的光，老赵沉重的脸上露出笑容，他说：“蒋介石政府崩溃的日子越来越近了。现在，蒋介石非常狡诈，抛出‘和平攻势’的烟幕，他虽退到幕后仍然操纵着军政大权，继续扩军备战。我们一定要戳穿他高喊和平的假面孔，要坚定旗帜，继续战斗，夺取胜利。叶连长，你说说怎么办？”茂伯立即回答：“‘尖刀连’的同志们个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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