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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6章 血脉之恨（第1页）

从清晨开始，学院附近就开始变得嘈杂起来。这些早早起床甚至彻夜未眠的人们在还未远去的冬日凌晨向北方的山中行进，然后在学院门口被提前派来维持秩序的城防军挡下。杂乱的人群在军队的指挥下排成队列，等候着学院大门打开。此时，那些有钱有势的官员和商人已经通过关系提前坐在了最好的位置，三艘飞艇已经前往内城，迎接地位最高贵的九大家族成员和皇室宗亲搭乘。众人期待的这场大战终于如期而至，现在，所有即将观战的人心中最好奇的问题都是——那两位强者到底是何人？

演武场内，为了安全考虑，在开战之前，基础的法力防护结界就已经被展开。这样的防护自然不足以抵挡两名法则强者对战的余波，但至少可以抵挡尚不激烈的前奏。演武场的地面上，沉睡休憩的二人依旧没有睁开双眼。

随着第一波花了更多钱财为自己寻求好位置的富人和贵族落座后，学院外的普通民众终于开始被准许进入学院。此时，仍在熟睡中的学生们也都在人声的洪流中被吵醒，随后便开始各自施展手段越过拥挤的人群前往演武场。十万人声势浩大地进入学院，在学院干事和城防军的安排下落座。刚刚坐定，许多人都将目光投入演武场中央，想要赶快一睹两位强者的风采，见识一下传说中的法则强者到底是何种模样，可大多数人都一无所获。只有少数人凭借着自己观察感知类型的能力察觉到了一丝端倪。

时间一分一秒的流逝，终于，当所有观赛民众入场完毕后，二十多道身影一起飞入场内，演武场中许多提前就位的禁军同时大喊：“皇帝陛下驾到，诸臣民跪拜。”除了一些拥有特权的九大家族成员和因皇帝表示尊重而免去跪拜礼的学院师生外，所有民众都在自己的位置上齐齐下跪。年轻的皇帝踏着金龙祥云傲立于天际，俯瞰着他的臣民。片刻过后，他才示意众人平身。背后，两名侍从从空间戒指中取出几件刻印着繁复纹路的法力机械，随后向其中注入法力，很快，悬浮于空的机器便开始变换形态拼接组合，到最后竟化为一个悬浮于空的金色宝座，皇帝缓缓坐上着悬浮于天际的龙椅，朝着不远处行礼的校长微微颔首致意。

得皇帝命令后，校长便运起扩音法术开始宣告：“诸位，应陛下之命，此次两位强者的对战由我来主持。对战开始的时间是七分钟之后，也就是早上八时整开始。现在，我会去询问两位强者的情况，以确定开战的时间。”

悬停于演武场西边的飞云号飞艇上，曜辰明端起茶杯，为早餐划上了句号。打开观景舷窗，从这里望向演武场内视野非常清晰，比起露天的悬吊观景平台，飞艇的观景吊舱内部环境明显舒服很多。既然如此，曜辰明也没必要将这个位置让给别人，这里就是他与星栖和白星野观赛的好地方。此时，他正注视着演武场中的地面，此时，他已经察觉到了一些违和之处。那看似空无一人的地面上，隐约有两股意志正交融碰撞，随后升腾至未知的境界。这意志的来源也只有一种可能——正是那即将交手的两位法则强者。他们早已来到这里，在众目睽睽之下隐去身形，积蓄着战前的精神与气势。如今，这漫长积累的气势已经无法被刻意掩盖，而他们也将在所有人面前现身。

演武场内，一切嘈杂都逐渐安静下来。随着校长缓缓下落，一阵精神波动掠过，强者的交流在一瞬间里于精神领域完成。接着，校长再度飞起百米，运起扩音法术对全场宣告道：“两位强者已经准备就绪。在开战之前，我还要先为大家介绍一下此战的双方。”略微停顿后，他伸手指向演武场北方的地面。众人的视线沿着他的指尖向那处地点汇集，很快，一道雄壮的身影如山岳般拔地而起，屹立于大地之上。他是北原宏伟的山峰，神圣却不孤高，而是为草原带来无尽的生命力。他的野性与暴力都是自然的一部分，而内心的柔和之处又让人无法忽视他作为人类的光辉。看着这强壮的男人，所有人心中都生出了一种难以言喻的敬意，仿佛他就是自然与人类伟大之处的结晶。“北原的第一强者，曾战胜北方一切修行强者的战士，猎杀过无数凶狠异兽的猎人，为当地民众怒发冲冠的豪杰——裴霸山。”

演武场看台上，一个普通的角落，店小二此时已经震惊地合不拢嘴。他双眼所见的画面和脑海中记忆的画面重叠起来。十几天前的深夜来到酒楼的两位特别的客人，其中一位就是眼前这名为裴霸山的强者，如此说来，当时给了他一万呈云币，让他得以来观赛的另一个男人，就是……

在众人还未从震惊中回过神的时候，校长已经完成了华丽的旋转，伸手指向演武场的另一侧，另一道身影也在早晨的明媚日光中闪现。与裴霸山不同，他实在太过耀眼，让人无法长时间注视。而那些有一定修为的修行者们则可以有幸看清他英俊的容貌和健硕的身材，随后，他们会感受到一种精神上的威压。他是一把锋锐的神兵，仅仅是看到那锐利的锋刃，便会让许多人感到划破皮肤的疼痛。“然后，他的对手，是来自东南小城的一位低调的修行者。此前他曾在多地与强者约战，并斩杀其中数人，可却从未留下姓名。而今日，他为这前所未见的强劲对手献出自己的尊重，报上了自己的名讳。其名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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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纵。”

在多数人心中，这只是一个彰显着狂妄与骄傲的好名字，可这两个字却在曜辰明心中掀起了滔天巨浪。天纵，天纵，他一直记得这个名字。在这个世界他降生之初就记下的名字。这难道只是巧合吗？他将目光投向那逐渐显形的身影，然后，看到了那熟悉而陌生的面庞。

这是一种奇怪的感觉。曜辰明从未与他说过一句话，十五余年的生命中，曜辰明也从未与他相遇，可就在此刻，他能完全肯定眼前之人的身份便是那个令母亲魂牵梦萦的男人，当年抛弃他们母子离去的，自己那所谓的“父亲”。

此刻，他已无法再假装镇定，因为这是他对母亲的承诺，是他生命中另一件必须完成的事情。于是，他转身打开舱门，自空中一跃而下，将那声惊呼暂时甩在脑后。

晴空中忽然风起云涌，变换到阴沉的天色下，少年乘着风云疾驰而下。俯冲的速度相当快，许多负责护卫的城防军根本来不及阻止，而那些察觉到的禁军又因为害怕伤及民众而没有出手。当曜辰明半跪着扬起沙尘降落地面后，校长错愕地认出了这个学院中最出名的学生：“曜辰明？你为何要来此处？”

“嗯？”听到校长的言语，从来到这里后一直一言不发的年轻皇帝挑了挑眉毛，悬浮于他阴影中的阎重魇的嘴一张一合，却未曾发出任何声音。皇帝点了点头，同时，体内血液中留存的记忆片段浮现于他脑海中。于是，他朝着身旁提刀的白虎卫和玄武卫摆了摆手，示意他们止步，静观事变。

地面之上，曜辰明并未理会校长，而是径自走向了那个散发着恐怖气势的男人。同样，天纵也正看着眼前这个少年，那种怪异的感觉同样在他血液里流淌。他能感受到少年的愤怒，升腾的情绪正在与他积蓄的气势共鸣，而这对于一个即将面临生死之战的强者来说绝不是个好兆头。因此，他必须正视这个忽然闯入的小子，然后将这个闯入的麻烦解决掉。

“呵呵，果然是你。你会好奇吗？你会愧疚吗？不会。因为在我见到你的这一刻，我就彻底明白了你是个怎样的人。你在我心中最好的模样就是死掉的样子，可现在……真是遗憾啊。”曜辰明从未露出过这样的表情，这是压抑到极致的愤怒被隐于青灰色的冷峻中，下一刻就可能化作刀尖的弧光。

“小子，我只给你一分钟，将你那不明不白的话解释清楚。在这种时候出现，你也该明白——我的耐性不是你能挑战的。我将要与裴霸山一战，这是既定的道路，挡我者死。”天纵压制住自己气势的波动，冰冷的目光扫射曜辰明的身体，如灼热的火焰寻找燃料。

“很好，你没有认出我。当然，你这连自己姓氏都能抛弃的懦夫自然也不会记得。曜天纵，十五年过去了，你该不会忘记自己还有一个孩子吧？就在觉醒之日的那天，你的妻子生下了那个孩子，而你却抛弃他们母子而去。现在，那个孩子找上你了，曜……天……纵。”曜辰明咬牙切齿地挤出那个名字，阴云之中，他的声音如天雷般震落。

终于，曜天纵不再淡定。他对气势的控制随着精神一瞬的慌乱而失效，那恐怖的气势彻底崩溃。巨大的震荡波席卷全场，距离最近的曜辰明被冲击波狠狠命中，炸退了百米才堪堪停下。场地周围的巨型法力结界发出一阵洪钟般的嗡鸣声，法力波纹迅速波动，将这股力量化解。此时，他的愤怒已经写在了脸上。刚才，曜辰明与他的血脉共振和那些让自己猝不及防的言语让他失去了对气势的控制，这经历一夜的为“初式”的铺垫此时烟消云散，之后的战斗中，他必将一直处于劣势。强者对决中，一步错步步错，此战因此败北也不是没有可能。所以对这个忽然闯进来的混蛋小子，此刻他只有一个想法。

杀。

百米之外，曜辰明忽然感到一股冰冷的刺痛划过自己的皮肤，他知道这是一种错觉，一种曾挽救他数次的精神中的直觉警示。三言两语之下，曜天纵已然起了杀心！直至此刻，他才明白自己的行为有多么愚蠢。自己这连变化境界都未达到的修为，在法则境界面前脆弱地就像一颗鸡蛋，稍微一碰就会崩碎。被那强横的气息锁定后，曜辰明如坠入冰窟般动弹不得。只在刹那间，一抹玄铁色的光芒便如电光般飞射而来。躲避完全没有意义，因为这道飞刃是由曜天纵直接操纵的，曜辰明绝不可能躲过这一直追踪自己的飞刃。于是，他用这最后的时间组织起几道自己能够施展的最强防御，然后看着刀刃逐渐迫近……

他闭上了双眼。

悦耳的法力流动声如潮汐般响起，曜辰明睁开双眼，那轮如新月般的白色光芒出现在自己面前。世界圆环。星栖将元素凝结成至纯的元素结晶，成功挡住了这法则境界的一击。在同一时间，白星野的手臂化为纯粹的海蓝色，洁白的云气盘旋环绕，他一拳轰出，势大力沉的一击竟直接将那玄色飞刃打的粉碎！

此时，曜辰明的意识终于从死亡的边缘回归，他终于重新感觉到了自己疯狂跳动的心脏和粗重的呼吸，随后，是星栖担心的声音和周围观众的嘈杂惊呼。死亡，和这次的体验比起来，之前自己经历的那些生死绝境简直是笑话。真正能将自己一瞬间置之死地的法则强者，这才是绝对无法反抗的大恐怖。若不是星栖和白星野及时赶到，他刚才必死无疑。险死还生的经历终于让他冷静下来，他赶忙与二人建立精神连接，商议脱身的手段。

“嗯？既然还有人不要命地来救你，来就来了，你们就一并留下吧。”说完，曜天纵再度运起法力，准备痛下杀手。

恢复理智后，曜辰明也想到了那项至关重要的事情——皇血圣约。只要此约仍存，他就不会死在这里。不过刚才的惊险局面……曜辰明看着空中皇座上的少年皇帝，内心不由得生出几分警惕。“你们先走。”曜辰明在精神中告知二人，既然来到了这里，他就要达成自己的目的——在不牵连他人的情况下让曜天纵丧尽颜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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