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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见这位大叔抬起头,他的眼中闪过一丝黯淡的光,随后他苦笑着说道:“申诉哪有那么容易啊,这一场官司下来,我们已经心力交瘁了……”
同事也在一旁附和道:“叔叔阿姨,不管怎么样,身体才是最重要的。钱财都是身外之物,只要一家人能平平安安、和和睦睦的,比什么都强。这场官司虽然输了,但亲情还在啊。”
阿姨听了这话,微微一怔,停止了哭泣,若有所思地抬起头。大叔也愣了愣,眼神中闪过一丝复杂的神色,既有对失去财产的不甘,又似乎在同事的话里领悟到了什么。
大厅里,空调发出沉闷的嗡嗡声,惨白的灯光无精打采地洒落在我们身上。大叔神色黯然,缓缓摇了摇头,脸上肌肉微微抽搐,似在拼命压抑内心的剧痛,勉强挤出一丝比哭还难看的苦笑。他眼中满是绝望与疲惫,深深看我一眼,眼神空洞得如熄灭的烛火,随后微微低头,一只手无力垂在身侧,另一只手揉着额头,声音喑哑:“你们不晓得这里面的情况,我们家现在,亲情早没了。”
周围同事们低声交谈与键盘敲击声,在空旷大厅里,愈发衬出寂寥。我心里猛地一揪,难以置信看向大叔,脱口问道:“怎么会这样呢?一家人就算有矛盾,血浓于水,亲情哪能说没就没?”
大叔苦笑,微微仰头望向天花板,眼神浸满痛苦回忆。窗外,不知何时飘起蒙蒙细雨,淅淅沥沥轻敲玻璃,宛如悲歌低吟。他缓缓抬手,在空中无力挥动,似要拂去不堪过往,长叹一声,声音发颤:“自打为了房产打官司,家里就像天塌了一样,全变了。兄弟姐妹间,往昔的温暖情谊消失得无影无踪,只剩赤裸裸的算计和猜忌。记得有次家庭会议,本想心平气和商量房产的事。可刚坐下,我就沉着脸,目光直逼大妹,冷冷开口:“大妹,这么多年你在外面混得风生水起,家里的事没怎么管,现在房产你还想插一脚?别以为我不知道你打的什么主意。”大妹一听,顿时气得满脸通红,“腾”地站起来,声音尖锐:“大哥,你这话什么意思?我在外面打拼容易吗?这些年我给家里少寄钱了?倒是你,总觉得自己是老大,什么都得听你的,现在不就是想独吞房产!”小妹见气氛不对,赶忙出来打圆场:“大哥、大姐,大家都是一家人,别为了房子伤了和气。”我也被气昏了,表现的毫不领情,转头冲小妹吼道:“你懂什么!整天就知道和稀泥,你是不是也想趁机捞一笔?”小妹委屈得眼眶泛红,声音带着哭腔:“大哥,我怎么会这么想,我只是不想咱们家散了啊。”我却冷哼一声,丝毫不理会小妹的委屈,继续对着大妹恶语相向。大妹气得浑身发抖,摔门而出。好好的一场家庭会议,就这么变成了激烈的争吵,每个人都口不择言,那些伤人的话像毒箭一样,把曾经的亲情扎得千疮百孔。互相指责的时候,大家都像变了个人,完全不顾念曾经一起长大的情分。”
说到这儿,大叔嘴唇剧烈颤抖,脸上皱纹如刀刻般深邃,他紧紧握拳,指关节因用力泛白,身体也微微哆嗦。
登记大厅的另一处角落,那盆绿植叶子越发蔫黄,在压抑氛围中更显毫无生气。我忍不住劝道:“也许大家只是一时被利益冲昏了头,等这事儿过去,说不定还能和好如初呢?”
只见大叔无奈摆手,肩膀微微颤抖,眼神满是颓然。他低头看着脚尖,此时,大厅灯光仿佛也黯淡几分,似在为破碎亲情默哀。大叔声音低沉苦涩:“没机会了,官司输了,大家心里的疙瘩解不开了,这裂痕太深,再也补不上了。以前过年一大家子热热闹闹,现在啊,那些日子再也回不来了……”说着,大叔眼眶微微泛红,别过头去,不愿让我看到他的脆弱。
听闻大叔这番倾诉,我的心像是被一只无形的手狠狠揪住。望着大叔那满是沧桑与悲戚的面容,我的眼眶不禁微微泛红。此刻,千般思绪在心头翻涌,无数安慰的话语在舌尖打转,可每一句都显得如此苍白无力。我满心焦急与无奈,嘴唇嗫嚅着,却终究无法道出一句能真正慰藉这对夫妻满心创痛的言语。
眼见大叔和大婶那副失魂落魄的模样,我的心像是被重锤击中,疼得揪在了一起。犹豫再三,我轻吸一口带着沉闷气息的空气,上身微微前倾,用尽可能温和且小心翼翼的语气说道:“大叔,大婶,这次虽然败诉了,但按照法律程序,还是能够向中级人民法院提起二审上诉的,说不定会出现转机呢。”
大婶原本空洞呆滞的眼神,宛如平静的湖面投入了一颗石子,瞬间泛起了一圈圈短暂的涟漪。她下意识地微微挺直了有些佝偻的身躯,双手不由自主地紧紧攥住衣角,指关节都因用力而泛白,眼中刹那间闪过一丝如流星般转瞬即逝的期望之光,可那光芒仅仅闪烁了一瞬,便又如被阴霾遮蔽,迅速黯淡下去。她的声音带着难以抑制的颤抖与深深的茫然,像是在喃喃自语,又像是在向我求证,低声嗫嚅道:“真的……还会有用吗?”
大叔深深地埋下头,仿佛想要将自己深深藏匿起来,躲开这令人绝望的现实。他双手缓缓地插入头发,手指用力地抓了抓,仿佛妄图通过这种方式,将满心的绝望从身体里驱赶出去。过了许久,他才缓缓抬起头,那眼中满是被生活重创后的疲惫与深深的无奈,像是被抽走了所有力气一般,缓缓地摇了摇头。他的声音低沉而喑哑,仿佛是从灵魂深处挤出的一丝叹息:“孩子,我们上诉了。二审的结果……还是输了。”话音刚落,他的肩膀像是被千斤重担猛地压垮,无力地耷拉下来,眼神中最后一丝光亮也彻底熄灭,整个人如同崩塌的雕像一般,瞬间没了生气,愈发显得萎靡不振。
大婶再也无法抑制内心的悲痛,猛地别过身去,肩膀剧烈地颤抖着,如同寒风中飘零的树叶。她抬手,用那布满岁月痕迹的手轻轻抹了抹眼角,可泪水却如决堤的洪水,止不住地从指缝间汹涌滑落。她的声音带着浓浓的哭腔,悲戚地喊道:“这可怎么办呐,这个家……彻底散了啊……”
大叔微微颤抖着伸出那双粗糙且满是老茧的手,轻轻搭在大婶的肩膀上,嘴唇抖动得厉害,喉咙里发出几声喑哑的声音,像是想说些什么安慰的话,却终究被悲痛哽住了喉咙,什么也说不出来。他只是缓缓地将大婶揽入怀中,两人紧紧相拥,仿佛整个世界都只剩下他们无尽的悲伤,沉浸在这如深渊般的悲痛之中,无法自拔。
不动产登记大厅内,宽敞明亮却人头攒动。午后的阳光本应毫无保留地倾洒进来,可如今却被那层层叠叠的人群分隔了斑驳的光影,在光洁的大理石地面上随意拼凑着形状。大厅的顶部,几盏巨大的吊灯散发着柔和的光晕,试图驱散人群带来的压抑感,却只是杯水车薪。
大厅的一侧,叫号机不知疲倦地发出机械的声音,那单调的“请xx号到xx窗口办理业务”,在嘈杂的人声中显得有些声嘶力竭。各个业务窗口前,都排着蜿蜒曲折的队伍,人们或焦急地张望着,或低头摆弄着手中的资料,队伍就像一条条缓慢蠕动的长龙。窗口里的工作人员,脸上虽挂着职业性的微笑,可那频繁敲击键盘的手指与偶尔露出的疲惫眼神,还是透露出工作的繁重。
大厅的空气里,弥漫着淡淡的汗味与纸张的油墨味,空调的制冷似乎在这拥挤的空间里失去了作用,让人感到一丝闷热与烦躁。墙壁上张贴着各种不动产登记的流程指南和温馨提示,可在这喧闹的氛围中,鲜有人去驻足仔细阅读。
同事原本正帮一位市民整理资料,听闻叔叔阿姨这番话,手上的动作猛地停住,眼睛瞬间瞪大,满是关切,他迅速放下手中的资料,快步走到叔叔阿姨身边。他微微弯下腰,眉头紧蹙,满脸好奇地询问:“难道是没请律师的原因吗?我记得之前感觉您二位这方底气挺足呀,对胜诉那是信心满满,怎么最后还是败诉了呢?”
大厅外,微风轻轻拂过路旁的树木,树叶沙沙作响。阿姨又幽幽叹了口气,无奈地摇了摇头:“律师我们肯定请了呀,打官司这种事儿,我们两眼一抹黑,哪能不请律师呢!”
同事听了,原本就浓密的眉毛瞬间紧紧拧成了麻花,眼中满是疑惑,嘴巴微张,刚要开口:“那怎么会……”
话还没说完,大叔就抢过话茬:“都怪我们找错了人,请了个半吊子律师帮我们打官司。一审开庭前,那家伙一顿吹嘘,把我们说得心里飘飘然,觉得胜诉简直十拿九稳。可他压根没提醒我们多准备些有利的人证物证。结果到了法庭上,对方律师几个问题就把他问懵了,他结结巴巴,前言不搭后语的,最后一审法院直接判我们输了官司。”
同事一听,眼睛瞬间瞪得像铜铃一般大,嘴巴大张,满脸的难以置信,右手在空中用力一挥,忍不住大声吐槽:“这律师简直就是个‘坑货’啊!打官司这么严肃又关键的事儿,他居然跟闹着玩儿似的,一点儿真本事没有,专业素养简直低到尘埃里去了,纯粹误人子弟嘛!他就没给你们说过庭审的流程和可能遇到的问题?”此时,不远处的复印机嗡嗡作响,似乎也在为这荒谬的事发出不满,复印机吐出的纸张,像一片片无奈的叹息。
大叔苦笑着摆摆手:“哪有啊,就光说肯定能赢,让我们放心。”
同事气得脸涨得通红,额头上青筋暴起,用脚狠狠地跺了一下地,继续说道:“这也太不负责任了!那你们当时就没觉得不对劲?”大厅外的风似乎也跟着愤怒起来,吹得玻璃门微微晃动,发出“嘎吱嘎吱”的声响,仿佛也在为大叔阿姨鸣不平。
阿姨无奈地说:“我们哪儿懂这些呀,看他说得头头是道的,就信了。”
大叔点点头,一脸无奈地拍了拍大腿,接着说:“谁说不是呢!”
这时阿姨接着说道:“到二审前,我们费了好大劲准备了一堆人证物证,满心希望能推翻一审判决。可等二审开庭拿出来,已经来不及了。对方一个劲儿地质疑为啥一审时不拿出来,现在才搞这些证据,是不是真实性有问题。其中有些材料,我们确实也没办法证明是真的。结果二审就认定我们提供的材料不足以推翻一审判决,驳回上诉,维持原判。”
同事气得双眼冒火,双手握拳,指关节都因用力而泛白,不停地在原地小幅度踱步,眉头紧紧皱成一个“川”字,气愤地说:“一审那律师就是个‘搅屎棍’,好好的一手牌打得稀烂。要是他能靠谱点,提前让你们准备好证据,二审也不至于这么被动,被对方抓住把柄。那二审的时候,你们的律师怎么说?”
大厅里的气氛愈发凝重,周围前来办事的人也不禁投来关切的目光,原本嘈杂的大厅似乎也在这一刻安静了几分,只有远处复印机偶尔发出的“嗡嗡”声,像是在为这不幸的遭遇发出低沉的叹息。
大叔无奈地摇摇头,脸上满是懊恼,说道:“他就说尽量争取,可也没什么实质性的办法,最后不还是输了。”大叔说完,眼神空洞地望着大厅的一角,仿佛那里藏着他所有的无奈与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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