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蒸笼有个上下格（第2页）

这牛得草，以前见到过李老爷子，李有权也知道有这个牛得草，说他本来姓李，还是他的高辈子，不是挂角亲，抱给牛家的呢，讲说还是本家呢。

上一次见面，牛得草有点碍口识羞，怎么喊叫呢，李有权虽然是孙子，却又是检察局长，没法喊错呢，就埋着头直是把孙子辈的李老太爷子喊：“老爷子，老爷子呢，老爷子哦”，嘴巴上喊的甜咪咪的呢。

这会儿的席桌上了，牛得草将黄角树烟两包两包的给大家摔发，那些吃饭的人的裤包里装的是鼓朗朗的了。

牛得草说：“服务员，特色菜呢？”，服务员孙幺妹说：“那就是李老爷子最爱吃的火锅鱼了”，牛得草说：“哦，是麻婆豆腐，那就按老爷子喜欢的点呢，他喜欢吃的当然我们也喜欢吃呢，菜单拿来嘛”，牛得草推开眼镜到额头，把眼睛两揉，一看，吔，这菜单也怪，只有菜名，没有菜价呢。

牛得草拿上菜单过去悄悄问孙幺妹说：“幺妹，幺妹，怎么没有价格呢”，幺妹说：“你毛是大姑娘上轿，头一回呢，我们这儿的菜，不需要报价呢，你们吃了，看着给就是了哈，不给钱也是可以的哈，你们来吃就好了”，牛得草一怔，缓过神来，啊，真他妈的太黑了，还真是那一句话，不在餐桌上，就在菜单上，这会儿已经在上八位上坐着的李老太爷，正襟危坐，眼睛虚着，瞟眼看牛得草，心想，那山上跑下来的野物哦，山猪吃不来细米糠了，牛得草又恭敬地问李老太爷说：“老爷子呢，你喜欢吃点什么，点就是了”。

李老太爷说：“龟儿子，那未必点就不是了，滚煮黄辣丁嘛，野生的嘛，好吃嘛，也不贵嘛”，牛得草说：“那是对的，那是对的嘛”，转过身来就给孙幺妹说：“小妹，你要有点悟性嘛，按照老爷子喜欢的，弄起来嘛，给不要打起锣鼓亮冷台嘛，口味弄好，不要弄的个清汤寡水的，不但没有把油水弄进去，反而把肠子里的油水给刮出来了，一个子也不少哈”。

一会儿，底锅端上来了，煮沸了，孙幺妹就把还有个家活蹦乱跳的黄辣丁就倒在锅中去了，将盖子盖上，一会，一盆黄辣丁煮好了。

李老太爷说：“小牛嘛，早就知道你当了一个头儿什么的，好大一个干部嘛，烧饼再大也大不过烙烧饼的锅嘛，怎么不到我这里来耍了，你还不知道我这儿大门朝东还是朝西嘛，有空来耍嘛，有啥事来找我说嘛”。

李老爷子晃着脑袋，才喝了几杯，嘴皮和杯子边发出啧啧地清脆的响声，他兴致甚高呢。

田现金直是喊：“孙幺妹呢，你给牛头挑黄辣丁呢，野生的，新鲜，环保，养生，多吃几根呢”。

可是这好些鱼是有些发臭的鱼了。牛得草悄悄地鼻子一耸一耸的，想说是臭鱼呢，话到嘴边，舌头又缩回去了，怎么有法说检察局长李老爷子的火锅店，卖的是臭鱼呢，反过来，牛得草就啧啧地赞叹说：“这鱼儿可香着呢，还没有吃到过这么香的鱼儿呢，一绝啊”，说是这样说，在热腾腾的蒸气后边，牛得草皱着眉头，尖着牙齿，摇着蒜菠萝一样的脑壳，认认真真地吃着。

李老太爷说：“孙幺妹，快给小牛挑鱼呢，他爱吃这个鱼的嘛，给他多挑几根嘛”。

田现金和其他几个陪吃的人笑呵呵的，故意整牛得草，都直是给牛得草往碗里挑，都一冒碗了，牛得草说：“你们吃，你们吃呢”，田现金笑着说：“你第一次来，味道好，就多吃点呢”。

一会儿，李老太爷上厕所去了，这当儿，牛得草直是把臭鱼往桌子下边挑摔，田现金他们说：“吔，山大不可枉烧柴呢，有权消费，无权浪费呢，牛大人呢，这是个好东西呢，你不但不吃，还去倒了，也太不够意思了”，牛得草直是使眼色，说：“不要开玩笑，不要整我冤枉，几爷子，老子要冒火了”，大家笑得要死不活的，牛得草说着说着，突然要反胃样，

“哇”，差点一口吐了出来，这时李老爷子回来了，给孙幺妹说：“吔，这个，好吃嘛，小牛碗里都没有了的嘛，给填上呢，小牛碗里怎么可以没有肉呢，又不是吃多了点嘛，吃多了才要吐出来的嘛，快拿些纸来嘛”。

牛得草抓扯来纸，在嘴上横竖胡乱的擦了一顿。李老太爷的孙子坐在旁边，憨不楞登的，大声说：“臭鱼，臭鱼，我不吃了”，李老太爷说：“啥子，臭鱼，我再尝一根看看”，大家惊慌失措地把他望着，只见他挑起一根鱼，喂到左嘴角，嘴没有完全张开，将那鱼从左往右，在上下嘴皮之间，在牙齿之外的附近，梭动，那嘴皮那牙齿就像是一台脱粒机，嘟噜嘟噜着，又从右边梭到左边，几个来回，鱼肉下肚了，鱼刺的骨架完好无损地出来了，鱼的两个眼珠还泛化着光亮，大家惊讶了，嘴巴张的多大，都在

“哦，哦，哦”地感叹着，李老爷子说：“孙子，有点，有点啊，你们说，是不是有点”，田现金说：“点吧点嘛，微微的臭嘛”，牛得草说：“我早就吃出来了”，大家惊讶地看着他，他说：“不过，这是闻起来臭，吃起来香呢，臭豆腐不也是这个样子的吗”，大家为牛得草的说辞鼓起掌声来了，说：“好，好，好”。

牛得草说：“孙幺妹，结账，报凑效呢”。李老爷子说：“算了嘛，就我请你嘛，你看我就请不起一个客了吗，以前是客来了吃剩饭，客走了吃嘎嘎，我呢，是宁可穷一年，也不穷一顿呢，你门缝里看人把人看扁了嘛”。

牛得草说：“我都吃到李首长你头上了，那膏药就贴反瓜了，你借给我二十四个胆子也不敢吧，蒸笼还有个上下隔呢”。

孙幺妹说：“不多，一口价，也就只有一万呢”，牛得草心里咯噔一下，心想，黑店啊，这才不是人来的地方啊，却又马上缓过神来了，摸包包了，孙幺妹就又上前说：“老爷子，这个上回你们还有点账没有结呢，你看是你们好久这回一并结账算了吗”，李老爷子说：“孙幺妹，你才没名堂嘛，好大一个事嘛，在这客人面前说这些事做啥嘛，你们这些人，叫我咋个说你们嘛，懂不起呢，那多不好呢，桥了桥，路了路嘛，山大不可枉烧柴的嘛，多不好意思嘛，不要给爷爷把负担整重了嘛”。

牛得草一下懵了，都叫我爷爷了，便硬着头皮说：“好大一个事呢，那就，那就算在里边一起结账呢”，李老爷子说：“那样子不好吗，不好嘛，我们还要搞廉政建设的嘛”，孙幺妹说：“啥哦，红口白牙齿吃了的，也就八千八，一共一万八千八，多吉利的数子哦，哪个碰得到哦”，牛得草把钱包拉打开，拿出一叠钱来，数来数去，才一万六，就举手示意将同行陪吃的田现金喊出来说：“出来一下呢，给你说个事呢，没有想到，没有想到，差钱，快借两千，回去后我取出卡上的钱就给你还上呢”。

牛得草心想，也太黑了，这回差点走不脱路了，却又上来用双手给李老爷子直是握手，弯腰点头抱着李有权的手直是摇，诚恳地说:

“谢谢啊，谢谢哦”。后这案子就没有下文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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