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话说小白菜那里料得到钱宝生勾通了刘子和,起下不良之心,到家中来,以定做活计为由,暗用藏春散,趁小白菜到楼上去的时候,悄悄下在茶内。小白菜饮下肚去,宝生子和二人见了,都很欢喜。宝生知道这村药下肚,停了一刻钟模样,使得药性发作,自己在这里不便,忙使个眼色给子和。子和在宝生家中,早得了宝生密计,如今见小白菜村药下肚,宝生向自己使个颜色,心中会意,陡的呵唷一声,双手捧了肚皮,不住的叫腹痛,把个小白菜吓得一跳,忙问道:“刘少爷,作什么呀?”子和声吟着道:“不知怎的肚中绞痛非常,不要是什么痧症吧,却不是耍的,如何是好呢?”宝生忙道:“待我诊着脉如何?”小白菜知道宝生懂些医理,不禁点头道:“正是,钱先生懂得医道,快诊一诊吧。倘直是癌症,那就不危险哩。”宝生也不言语,把着子和的脉息,子和却呼痛不止。宝生诊了一会,又看了看子和舌苔,摇头道:“痧虽不是,却也须快些吃药方好。我身旁虽有一些丹药,可是不济事的,只可先止前痛。说着取出了一小瓶卧虎丹,倒了一些,给子和闻了又向白小菜道:“这样吧,刘少爷在这里坐一回,命三姑随着我到店中去取药,大少爷可好?”小白菜这时,村药下肚,已有改变了常态,并不讨厌子和,又加着若是真的急病,岂非糟,忙点头道好,即高叫三姑道:“妹妹,快跟了钱先生去取药。”三姑所得,却摇头道:“不去,不高兴。”宝生见了,暗想三姑这人虽是傻子,对于赚钱,却不傻的,只要有钱可赚,立即愿意,便向子和道:“大少爷,你快些交些钱给三姑,有一味药,却得到外面去卖,我店中可没有的。”子和忙取了三块钱,交给三姑,三姑见有洋钱去购东西,知道用不了三块,内中定有钱可赚,不由得笑颜逐开。宝生知道三姑已肯走了,即立起身来,叫三姑道:“三姑,快随我去取药吧。”说着先自走出了客堂,三姑已跟了宝生同行。宝生带了三姑,出了大门。
小白菜见二人已去,一望子和,己不是方才一般的愁眉不展,忍不住问道:“刘少爷,腹痛怎样了呢?”子和道:“闻了些药,好一些了。嫂嫂,可有爇茶饮一杯,那便好了。”小白菜即斟了一杯,授终子和。子和接了,一面饮茶,一面瞧着小白菜面上。却见小白菜的一双剪水秋瞳,水汪汪地的明媚非常,面上已微微的飞起了两朵桃花,分外的娇艳可人。知道药性已渐渐的发作起来,有意挑着道:“嫂嫂,真是抱歉得很,如今却不痛了。方才嫂嫂取下来的活计呢?”小白菜忙授给子和,子和不住的称好,笑道:“这般的针线,别说是镇上没有第二,便是城内省垣,怕也不见比得上的吧。”小白菜这时已被村药迷住了本心,听子和如此称赞自己,觉得子和人既漂亮,说话又中听,又有钱财,比了小大,真是天远地隔,这人究是何等样的人物,自己只知道他姓刘,定这许多的活计,是否是娶媳妇所用?想到这里,忍不住问道:“刘少爷府上那里?定活汁可是娶亲用吗?”子和见小白菜这时满面春风,远不如方才的正言厉色,知道这药有些功用,只是怕药性未到,不敢造次,便笑着道:“我住在馀杭城内,籍贯是维扬,因随父亲上任,到馀杭县。”小白菜听得子和说是随任到来。暗想馀杭知县姓刘,难道他即是知县的儿子吗?便又问道:“刘少爷的老大爷,官居何职呢?”子和笑道:“馀杭七品县令,便是家严。”小白菜暗道:“怪不得钱宝生唤他做大少爷,原来是知县的儿子。”笑着道:“啊呀,不知大少爷是一位公子,多多有慢,这一回怎地定了许多的活计,可是要大喜了吗?”子和忙点头道:“再也不要说起,我被父母作主,娶过亲了,却是个母夜叉,所以我未曾一夜回到家中住宿。母亲见了这般情形,便许我外面自己找上一个,这一回的活计,却不是娶亲所用,小白菜听得子和娶妻不和,不禁感动了自己身世,晴想如子和般的人物,偏娶一个母夜叉般的妻子,似自己这般花样的容貌,却嫁一个短命丁的丈夫,真算得天道不公,选化美人,不觉长吁了一口。子和见了,知道小白菜已感动身世,暗想不如把她的丈夫提上一提。可以使她越发的感动起来,便容易成就好事。想罢笑道:“嫂嫂,尚没有请教尊姓?”小白菜道:“母家姓毕,夫家姓葛。”子和道:“我来了两次。怎么不见嫂嫂的先生呢?”小白菜听得问起小大,忍不住又长长的叹了一口道:“他不在家中。”子和笑道:“似嫂嫂般的相貌,先生定必也是个风流少年,不然,如何配得过嫂嫂呢?”小白菜忙摇头道:“不要说起,真可算得同少爷同病相怜。他的相貌,三分像人,七分像鬼,镇上谁不知道葛小大是个三尺短命丁呀。”说着双目之中,微微流下泪来。
这时小白菜服下的藏春散药性已是发作,把个小白菜闹得坐立不宁,双目如火,心痒难熬。子和见了,知道已是时候,即笑道:“嫂嫂,可有茶再赐我一杯。”小白菜斟了一杯茶,授给子和,子和借着接茶,伸手把小白菜的一支柔笺握住,小白菜这时,方寸已乱,绝不动怒,反微微一笑,把一双水汪汪的媚眼,睃了子和一下。子和见了,早把一颗心怦怦跳起,一刹那间,欲火上升。趁势把小白菜一扯,小白菜的三寸金莲,怎立得定,早倒向子和怀中。子和一把搂住,把茶杯放在桌上,柔声道:“好嫂嫂,救我一救。”也不待小白菜回答,只听得啧啧两声,小白菜只格格的娇笑,依在子和怀中,把眼珠儿注定子和,杏靥飞露,樱口寒春,这一股迷人光景,险些儿把子和的魂灵儿勾掉,躯壳儿化烊。子和一手抱定了小白菜的娇躯,一手却在下面四面乱摩,只摩得小白菜娇满微微,星眼惺松。两支似水红般的小金莲;在地上伸缩不住。一支玉笋般的纤手,勾定了子和头颈,把一个桃腮,在于和面上摩擦个不停。子和那里坐得定身躯,忍不住把小白菜颊上啮了一口。小白菜又格格的一笑,子和再也忍耐不住,把小白菜抱起,立下椅来。走到床边,把小白菜放在床上,一个身躯,直扑下去。小白菜呵唷一声,一个螓首,在床上滚了几滚,口中只是娇喘。子和连喘带笑,把小白菜闹得钗横鬓乱,目闭口张,好一段腻人光景,是有半点钟之久。一对秋水似的明目,渐渐地的闭将下来。子和这时,早忍不住喘声大作。小白菜又是喔唷一响,子和便接着长长的吁了一口,登时寂静无声。又停了一回,子和方结束起身。
正待向小白菜温存几句,谁知小白菜方才被藏春散乱了真性,如渴马奔泉,口枯饮浆,任子和躁躏个爽快。这时渴意都解,百骸俱酥,已是药性全消,春意皆失,猛的醒悟转来。暗想,啊呀,我怎地这般的失魂丧魄,迷了意志,竟干起这般事来,如何对得住小大?便是乃武劝自己的一番好意,都付诸流水。我平时怎样的尚气节,自乃武相劝之后,一心一意,做一个贞节妇女,从未起过一次邪心,动过一次欲念,不要说干这丧耻寡廉的真实羞事,连滢邪言行,都未曾有过。仓前镇上,谁不知道,今天怎样这般的动起邪心来了,竟犯下这等羞耻之事,是什么缘故?小白菜是个聪明绝顶的女子,暗暗想到方才形状,自己的心志模糊,好似一刻不能等捱的光景,平时决不是这般情景,定是受了宝生同子和的鬼计,服下了什么动心的村药,因此不能自主,被子和欺侮,使自己见不得人。想到这里,不禁把子和恨得牙痒痒地,恨不得将子和一刀两断,也不能出自己这段冤气。子和又俯身下来,想来温存,早咬紧牙关,嗳的一声,把子和双手一推,子和正是魂飞魄散、乐极情浓之时,那里防到小白菜醒悟过来,这般的冤恨,狠命的一推,早立不住脚,踉踉跄跄的向后退出了五六步远处,脚下一软,跌下地去,闹了个后坐儿,一个婰光,碰的一响,同泥地碰一个着,只跌得子和疼痛非凡,眼前金星乱冒,忍不住也叫起喔唷来。
这一声喔唷,与方才小白菜叫的不大相同。子和跌得爬不起来,坐在地上,一壁叫痛,一壁不觉呆呆地望着小白菜。只见小白菜一面哭泣,一面把衣服束好,坐起娇躯,指着子和连哭带骂道:“好,你这滢棍,串通了钱宝生,趁着我丈夫不在家中,欺侮我一个女子,坏人名节,你该当何罪?我与你到外面去,向镇上众人讲上一讲,我拼着性命不要,同你这滢棍拼掉了吧。”说着,哭泣不止,浑如一枝带雨梨花,着水海棠,越发的娇媚可爱。子和又是怜爱,又是惊慌。正欲求小白菜饶恕,想法平这风波,却听得外面一声门响,三姑早在天井内叫道:“吃力为一块洋钱不要赚的。”子和听得,恐三姑进来,瞧破玄虚,不便稳当,忙向小白菜双手乱摇,自己也忍住着痛,慌忙立起身来,仍坐在方才坐的椅上,呆呆的望着小白菜,一言不发。小白菜听是三姑回来,怕她知道,弄得声名狼藉,忙停住悲声,抹去眼泪,坐在床沿之上,满面怒容,也不言语。三姑却已走进客堂,手中托着一碗汤药,举得四平八稳,口中不住叫道:“肚里痛的人吃药。”原来三姑随了钱宝生到爱仁堂药店,宝生命三姑坐在店内,吩咐她安心等候自己配药,把三姑手中的三块钱取了两块,作为药资,一块钱却算作三姑的赚头。三姑知道有一块钱赚,心中很是欢喜,便静心坐在店内等候。过了约有三刻钟光景,方见宝生捧出一碗药来,命三姑托在手中,取回家去,路上不能洒翻。三姑信以为真,托在手中回来,路上战战兢兢的,恐怕泼出,因此越发的走得慢了。直到这时候方走到家中,踏进客堂,却不听得子和唤腹痛,一看子和坐在椅上,已变了样式,又露着惊慌颜色。小白菜坐在床上,满面怒容,心中狐疑起来。即把药放在桌上,向子和道:“对不起呀。”子和听得这一句不对,好似焦雷轰顶,以为三姑或是瞧见,忙双手乱摇道:“不要声张。”小白菜见了,早羞得满面飞红。三姑越发知道二人定做下了不端之事。
可是三姑人虽傻呆,最是贪钱,暗想子和是个有钱的人,如今同小白菜勾搭上手,自己必能得些好处,倒也不甚动怒,笑嘻嘻地的向子和道:“好的,我出去了你就不规矩,立起来,跪了听审。”子和见三姑并不动怒,先心上放下了一块石头,如今听得要他跪了听审,不禁既诧且笑,忙摇头道:“你如今能审事情呢,除非是我爹爹可以问官司咧。”三姑道:“你的爷是谁呢?可以审官司。”子和笑道:“馀杭县知县,自然能审问人家。”三姑笑道:“呸,那是官衙,这里是私衙,你是馀杭县的少爷吗?”子和点头道:“正是。”三姑道:“是知县官的少爷,越发要跪了,别人跪你的爷,如今你跪我,我做大老爷。”子和听得,忍不住卟哧一笑,暗想这傻子的主意倘不差。三姑见子和不跪,叫道:“跪不跪?不跪我叫起来了。”子和吓得一跳,暗道:不要这傻子竟叫了起来,不便当的。忙笑道:“就跪,向谁跪呢?”三姑道:“向嫂嫂跪。”子和便向小白菜跪下。小白菜见了这般式样,倒也爱将起来。三姑道:“我且问你,你要官休,还是私休?”子和道:“怎样讲呢?”三姑道:“官休,扯你去见官。私休,叫我一声。”子和忙道:“私休私休,叫你什么呢?”三姑道:“好听些的。”子和想了一想道:“三小姐。”三姑道:“呸,不要你拍马屁。”子和忙道:“三姑娘如何?”三姑笑道:“要亲爇点。”子和想道:“要亲爇,除非是三妹妹了。”三姑哈哈大笑谊:“对了,好阿哥,你同嫂嫂睡觉,自然是阿哥了。”原来三姑一则知道子和有钱,二则又听得是馀杭县的儿子,觉得有这么一个阿哥,总比了小大好些。小白菜见三姑做出这一大套滑稽把戏,心中很是奇怪,只呆呆地望着二人。只见三姑把子和一推道:“嫂嫂在那里动气,快去苏气。”子和巴不得这一声,忙立了起来,走到小白菜面前,双膝跪下,先陈述了一番相思之苦,又誓了个血淋淋的重誓,永不变心。小大的生活,同了小白菜、三姑等的吃用需要,都在自己身上。说着取出了四条金条,一百块洋钱,双手呈给小白菜。三姑见了,早一把接将过去。欲知后事如何,且看下回分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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