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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88节（第2页）

&esp;&esp;“你知道的，我不会骗你。我们都是一样的人，宁愿清醒地死，也不愿自欺欺人地活。”

&esp;&esp;一语未尽，刘瑾已长舒一口气，他最后看了张文冕一眼，溘然长逝。

&esp;&esp;朱厚照愣愣地拉着他的手，他感受着这个干瘪的老太监满是皱纹的手，一点点变冷、僵硬。

&esp;&esp;记忆在这一刻，重叠唤醒。他突然站起身，四处寻找：“父皇呢，父皇在哪儿！父皇在哪儿！”

&esp;&esp;张文冕悚然一惊，他看向月池。月池拉住朱厚照，轻抚他的面庞：“梦里明明有六趣，觉后空空无大千。你为什么，也非要醒呢？”

&esp;&esp;刘瑾之死，彻底掀开了乱象的序幕。身在东南的严嵩，只觉喜不自胜。机会，终于要来了。他紧急联络兴王朱厚熜，二人甚至冒险会面，共商大事。只是，最后商议的结果，竟然仍是急不得。

&esp;&esp;严世蕃百思不得其解：“刘瑾一死，宦官群龙无首，正是我们要奋勇争先的时候，怎么不进反退起来？”

&esp;&esp;兴王一笑，只说了一句话：“鹬蚌相争，渔翁得利。无谓脏了自己的手。”

&esp;&esp;“百足之虫，至死不僵，以扶之者众也。”虽然眼看李越是无力力挽狂澜了，可他们也不能做第一只出头鸟。要让其他人先去试水、厮杀，等到打倒两败俱伤时，他们再伺机出来摘桃子。

&esp;&esp;严世蕃犹豫道：“您是认为，我们还需积蓄力量。父亲已经命我去联络破产商户。”

&esp;&esp;兴王对着严嵩颌首：“您果然高明。”

&esp;&esp;严嵩欠身道：“不过为王爷略尽绵薄之力罢了。只是，商贾逐利而行，难成大事。而那些儒商士绅，要拉拢他们，实非易事。”

&esp;&esp;兴王何尝不明白，先有他的好堂兄，再有李越，儒商士绅早已被吓破了胆，虽然不满匠人地位提升，但要是没有足够的利益和足够的保障，要想说动他们站队，也是难于登天。

&esp;&esp;他沉吟片刻道：“名不正，则言不顺。朱家的事，终归是要朱家人出面。”

&esp;&esp;严嵩本打算敲敲边鼓，未曾想兴王竟然打算亲自出马。他道：“王爷千金贵体，岂可冒险。依下官看，不如还是遣世子先探探。”

&esp;&esp;兴王点头赞许。

&esp;&esp;像兴王这般蠢蠢欲动的人还有很多。而京都中，李越集团中核心成员也早已觉察到了不对。他们既身居高位，又和李越及新政深度绑定，要是李越倒了，新政没了，他们又岂能有好果子吃。

&esp;&esp;事到如今，上策自然是有新大洲来力挽狂澜，中策是分化欧罗巴，重新夺回市场，可如今两条路都走不通，乱象却起，与其等别人来逼宫，不如自己壮士断腕。

&esp;&esp;内阁会厅中，色彩艳丽的金刚鹦鹉还在木架上自顾自地唱着歌。月池轻声道：“千椿，别唱了。”

&esp;&esp;这只足足有人半臂高的鹦鹉扑腾着蓝色的翅膀：“我就不！”

&esp;&esp;月池的声调并没有拔高：“千椿。”

&esp;&esp;歌声戛然而止，鹦鹉小心翼翼地凑进来：“那我还能再吃一个无花果吗？”

&esp;&esp;月池点点头，它欢呼着奔了出去。

&esp;&esp;鹦鹉飞走了，厅内更显寂静。月池看向她的左膀右臂：“什么叫壮士断腕？”

&esp;&esp;王九思长叹一声：“元辅，我知您心痛，可这也是无奈之举。”

&esp;&esp;月池道：“我在问你，什么叫壮士断腕？”

&esp;&esp;众人对视了一眼，张璁接着走了出来：“工场多数由朝廷所控，不如先关掉一批，安排工人另谋生路。至于朝廷的各局，除兵仗局外，其他都可先缓一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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