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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4节（第1页）

&esp;&esp;月池不以为忤，继续道：“煽外戚，激文官，二虎相争，坐收渔利。”

&esp;&esp;短短十四个字，就如惊雷一般在东厂中炸开。王岳一时瞠目，仿佛看着怪物一般看着月池，他不由端正了身子：“你、你说什么？你再细说一些。”

&esp;&esp;月池应道：“这是自然，此事若要做成，也只能靠督主的伟力了。”

&esp;&esp;一席话说完之后，已过去了小半个时辰。王岳由刚开始的玩笑，到随后的惊叹，最后月池告辞时，他甚至亲自起身送她，月池推辞道：“李越多谢督主的赏识，只是为避免打草惊蛇，您对我还是如先前一般就好。”

&esp;&esp;王岳含笑道：“你说得是。那就等事成之后，咱家再来答谢李小友。”

&esp;&esp;月池道：“督主客气了，实不相瞒，这也是在下对先前欺瞒的致歉，因一己之私，连累督主，在下时时想到，都觉心下愧疚难安。日后督主若有所需，只要李越力所能及，必会倾力相助。”

&esp;&esp;王岳回过神来，这是在说先前欺瞒太子，不愿入宫一事。他念及此事，自然不虞，这也是他先前态度较差的缘由。但是丘吉尔的那句话说得好：“我们没有永恒的朋友，也没有永恒的敌人，只有永恒的利益。”只要利益大到足够打动人心，化干戈为玉帛也不是什么难事，而到了对方没有利用价值的时候，再撕破脸也来得及啊。

&esp;&esp;想到此，王岳仍然和蔼道：“你也有你的难处，咱家心中明白。”

&esp;&esp;月池道：“难怪人说宰相肚里能撑船，督主不愧为内相。李越拜谢督主不怪之恩。”

&esp;&esp;内相本是宫中大太监的统称，但与上一句宰相相联系，就又成了一句双关语，竟有指王岳是内宫中的宰相之意。

&esp;&esp;好听的话谁不愿听，王岳不由心花怒放，大笑道：“李小友过誉了，依咱家看，你才是真正宰辅之才咧。”

&esp;&esp;月池叹道：“这禁宫之中，波诡云谲，小子保住项上人头便觉万幸，怎敢妄想？”

&esp;&esp;王岳笑着摇头：“那可未必，依咱家看，金鳞岂是池中物，一遇风云便化龙。”

&esp;&esp;月池拱手一礼道：“那李越就谢督主吉言了。”

&esp;&esp;东厂办事本就是雷厉风行，更何况王岳将刘瑾视为眼中钉，肉中刺，时时欲拔之而后快。五日后在四九城的棋盘街上就有人兜售宝弓。

&esp;&esp;棋盘街位于大明门与承天门以及大明门与正阳门之间，不仅是东、西城居民来往的交通要道及商业中心，更是明时中央行政机构所在，其东侧是宗人府，吏部，户部，礼部，鸿胪寺，翰林院等文官部门，西侧则是中、左、右、前、后五军都督府，通政司，锦衣卫，旗手卫等衙门。【1】

&esp;&esp;而刘瑾的妹夫为礼部司务孙聪，这条街恰是他下班的必经之路。这一家人都指望博得太子欢喜，好跟着鸡犬升天，一见合乎太子喜好的玩意儿，怎能不买下来。计谋端可乱中原

&esp;&esp;一连促成弘治朝三次大乱的月池深藏功与名

&esp;&esp;月池忙拦住他道：“这可万万使不得，我不过随口一句而已，未必能够奏效。”

&esp;&esp;张奕面上的笑意一滞，随即坚定道：“无论如何我也要试试……”

&esp;&esp;月池继续摇摇头：“可大臣们不会轻易同意的。”

&esp;&esp;张奕满不在乎道：“只要是姑母的意思，圣上从来都会依从，圣旨一下，谁还敢置喙。你我不就是这样入宫的吗？”

&esp;&esp;看得出他的确是被太子表弟吓坏了，说着抬脚又要走，月池再次拦住他道：“张兄，三思呐，你至少得将见皇后的措辞想清楚明白，总不能对她说因畏惧太子如蛇蝎，所以日思夜想离开紫禁城吧？还有，你这么特特去说这件事，只怕……”

&esp;&esp;张奕发热的头脑这才冷静了下来，他想了想道：“要不，待姑母召我用膳时，我做无意状说出来。然后……”

&esp;&esp;他面色青了又白：“我就再忍忍，待那位叔伯入宫，我可有可无之后，再请辞？”

&esp;&esp;月池蹙眉不语：“这样或是可行，只是，我还是担心……”

&esp;&esp;张奕道：“我明白你的意思，你放心，不会有问题的。”

&esp;&esp;月池只得点点头。他们就此分别。夕阳金灿灿的斜晖落在明黄的琉璃瓦上，折射出耀眼的光芒，月池踏着一片金霞离开了这座巍峨的紫禁城。那日在东厂时，王岳也曾问她，为何要用外戚做筏子，她的回答是：“张氏跋扈，屡犯法度，却靠蛊惑圣上，得以继续逍遥。仆为东宫近臣，安能置之不理？”

&esp;&esp;事实上，为民除害虽是一个重要原因，不过关键的是，柿子自然要拣软的捏。朝中五股势力，唯有张氏一族，根基最弱，却既蠢且贪。人皆有私心，特别是在厚利唾手可得之际，底线更是会降低，此乃人之常情，不可苛求。只是聪明人尚知把握尺度，避免乐极生悲，而蠢货则被浮云遮眼，只知一味索取，却全然看不到脚下的危险。

&esp;&esp;从坤宁宫对峙那日，月池就能看出，即便张奕入宫，金氏仍心存不满，这是因为张奕之父张岐，只是她亡夫堂弟之子，而并非她的直系血脉。如不是因为太子伴读需与他年龄相当，瞧她的意思，是决计不会让张奕得这个大便宜。那么现下，月池借张奕的口，将另一个照顾自己直系的大好机会摆在她面前，她焉会错过？她八成心里想着，皇帝女婿赐封给他们家的官大多都是武官，矮子里拔将军，也能中一个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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