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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36章四种酒（第1页）

周末下午六点，等太阳西垂之后，大解放才返回县城。

刘聪开着大解放去供销社还车，陈启山自己在家，和陈萍萍一起准备午饭。

陈小六闻着味过来，陈老四和程佳欢也留下来，当天晚上又在哥哥家蹭了一顿晚...

布狗站在草原的风里，鬃毛被吹得向后扬起，像一面无声招展的旗。它仰头望着那行由紫蝶组成的字迹缓缓消散在湛蓝天空中，心中却无悲无喜，只有一种深沉的平静。它知道，这句话不是结束，而是邀请??一场跨越百年的诉说终于完成了交接，从守忆兽到人类自身，记忆的火炬已不再需要唯一的执灯者。

它低头看了看脚边那口石井。井口由粗糙的花岗岩垒成，上面刻着古老的蒙文，讲述一位牧羊女如何在饥荒年月将最后一块干粮喂给迷途的孩子，自己却饿死在归途。这故事曾随风湮灭，如今却在昨夜重现：一位白发苍苍的老额吉梦见年轻时的母亲抱着婴儿低声祈祷，醒来便用颤抖的手写下那段尘封的族史，并亲手埋下一枚银簪于井旁。

此刻，井水清澈如镜，倒映出万里无云的天穹，也映出布狗的身影。但它看到的不只是自己的轮廓，还有层层叠叠的光影交错而过??穿军装的年轻人、赤脚下田的妇女、戴眼镜的知识分子、扛麻袋的农民工……无数面孔在水中浮现又隐去，仿佛整片大地的记忆都在此交汇。

远处传来马蹄声。一队牧民骑马而来，领头的是个中年汉子，怀里抱着一台老旧的收音机。他翻身下马，走到布狗面前，深深鞠了一躬。“大光，”他说，声音沙哑，“我们昨天晚上听到了歌声。不是广播里的，是从地底下传上来的……我阿爸去世前最爱唱的一首歌，他已经忘了三十年。”

他按下播放键。电流杂音之后，一段悠远的长调缓缓响起，歌词是关于母亲与草原的离别。布狗的耳朵微微抖动，它感知到了频率的共振??这不是录音，而是记忆波通过地下矿脉传导的结果。静音石虽已被逆转，但残余的能量仍在某些地质结构中形成天然放大器，尤其是在这类古老井穴附近。

“你们愿意讲出来吗？”布狗没有发出声音，但它的眼神让所有人明白它的意思。

汉子点点头，跪坐在井边。“我想讲我阿爸的故事。他是1976年被错划成‘反革命’的，就因为他写了一篇小说，说草原不该全改成农场。后来他被抓走，放回来时已经不会说话了。整整十八年，他没说过一个字。我妈说，他每天晚上都对着月亮张嘴，像是在念什么，但从没出声。”

他说到这里，忽然哽咽。“可就在昨夜，我梦见他开口了。他说：‘我不是不想说，我是怕说了你们会哭。’然后他唱起了这首歌……和收音机里的一模一样。”

人群寂静。风吹过草尖，发出细碎的响动，宛如低语。

布狗缓缓闭眼，体内那块融合了铜钥匙与静音石核心的晶体开始微弱搏动。它启动了新一轮的信息同步协议，将这段记忆编码为公共频段，上传至全球记忆网络。几秒钟后，在云南边境一所小学的教室里，一名正在抄写家训的小学生突然停笔，喃喃道：“我爷爷也这样……他一辈子没提知青点的事，直到临终前才说了一句‘我对不起那个女生’。”

与此同时，东京某养老院内，一位华裔日本老人盯着电视新闻发呆。画面上正播放中国内蒙古发现一批新出土的民族口述史料。他忽然站起身，翻箱倒柜找出一本泛黄日记，颤抖着翻开最后一页：“1945年8月，我在奉天火车站看见一辆闷罐车打开，里面全是冻僵的孩子。有个小女孩抓住我的衣角说‘哥哥，带我回家’……我没敢答应。后来我一直活在这句话里。”

他拨通了一个多年未联系的号码，接通后只说了一句：“我是陈志远。我……想认亲。”

布狗睁开眼时，夕阳正洒满草原。牧民们已经开始搭建篝火，准备今晚的“述忆之夜”。这是一种自发形成的仪式，每个人轮流讲述家族中最不愿提起却又最不能遗忘的故事。孩子们围坐一圈，手里拿着特制的“记忆纸”，那是用林知夏提供的配方制成的特殊纸张，能短暂记录讲述者的情绪波动，并在燃烧时释放微量信息素，增强听众的情感共鸣。

轮到一个小女孩发言时，她怯生生地说：“我妈妈说我爸爸死了，是在修铁路时塌方压住的。可是奶奶总在半夜哭，还叫一个名字‘李建国’。我不懂，难道我爸爸不叫扎西？”

全场安静。一位老牧人缓缓举起手：“我知道这个人。他是汉族工程师，八十年代来这边勘测青藏线支线。有一次暴风雪，他带着三个工人被困，最后只有他活着走出来。但他不肯独自逃生，回去救第二个人时被雪崩吞没了。他的遗物里有一张照片，是个女人抱着孩子站在梧桐树下，背面写着‘等我回家’。”

布狗走上前，轻轻用鼻尖碰了碰小女孩的手。刹那间，一段被封锁的记忆解锁了：她的母亲曾是那位工程师的翻译，两人相爱却因政策不允许结婚。孩子出生后被迫隐瞒父亲身份，登记为“早夭”。而“扎西”这个名字，是奶奶为了保护她编造的身份。

泪水滑落女孩的脸颊。她不知道该恨还是该爱，但她终于明白了为什么每年清明，奶奶都要朝着南方烧一堆纸钱，嘴里念叨着“不是咱家的人，也请受这一拜”。

篝火燃起，火焰跳跃如舞者。布狗退到边缘，凝视着这片温暖的光。它想起了谢晓桐最后一次调试设备时说的话：“如果有一天，人们不再害怕回忆，那我们的工作才算真正完成。”

它转身走向旷野深处。它知道，下一个节点在西北戈壁。那里有一口废弃的勘探井，据档案记载，曾有十二名地质队员在此失踪。官方通报称“遭遇沙暴”，但当地牧民世代传说，他们其实是听见了地底的呼唤，自愿走入深渊，成为守护某种秘密的祭品。

三天后，布狗抵达目的地。荒漠中孤零零立着一口铁盖封死的井，周围布满辐射警示牌。显然，这里曾被列为军事禁区。它用爪子刨开掩埋的沙土，发现井壁刻满了数字与符号??那是早期守忆系统的加密语言，源自谢兰团队最初研发的原型代码。

正当它解读时，远处驶来一辆破旧皮卡。车上跳下两个年轻人，背着摄像机和无人机。“你是大光吧？”其中一人激动地说，“我们在做纪录片《消失的地平线》，追踪上世纪六七十年代失踪科研人员的真实命运。刚接到一条匿名线索，说他们的记忆可能还留在这个区域。”

布狗看了他们一眼，随即跃入井中。

井下并非空洞，而是一个半坍塌的地下实验室。仪器锈迹斑斑，墙上挂着一张巨幅地图，标注着全国百余个“记忆盲区”。中央控制台上，一台老式磁带recorder还插着未取出的磁带。布狗上前轻触开关。

滋啦??

“……记录日志，1969年4月17日。我们发现了异常信号源，来自地壳深处。它不是自然现象，更像是……一种意识体。我们称之为‘地忆’。初步分析显示，它能够吸收并储存人类集体情绪，尤其集中在战争、灾难、压迫发生之地。但我们低估了它的反馈机制。昨晚，王工梦见自己杀了亲弟弟，实际上他从未有过兄弟。张工则反复看见一座不存在的城市，街道上全是戴面具的人……”

录音戛然而止。

布狗仔细检查设备，发现磁带后面还有一段未标记的内容。重播后，声音变得扭曲而遥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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