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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66章 将一切告诉陆隽深(第2页)

“你来了。”一个声音响起,不是通过耳朵听见,而是直接在灵魂深处震荡。那声音分不清男女,没有情绪起伏,却带着一种令人窒息的重量,仿佛整片宇宙都在其中回响。

陆听站直身体:“你是谁?”

“我是起点。”那声音说,“我是你们称作‘父’的存在。我也曾是流浪者,在混沌中漂泊亿年,直到某一刻,我听见了一声哭喊??不是求救,而是**孤独**。于是我停下脚步,播下种子,等待回应。”

陆听呼吸一滞。

原来所谓的“创造”,并非出于神意,而是源于一次偶然的倾听。

“可你沉睡了。”她说,“为什么?”

“因为失望。”那声音平静得可怕,“我给予生命,希望看见共鸣。可大多数文明最终选择了效率与秩序,用逻辑覆盖情感,用征服代替理解。他们不再哭泣,不再相爱,不再为陌生人的命运颤抖。于是我知道,我的存在毫无意义。我便退回奇点,关闭感知。”

“那你现在为何醒来?”

“因为你哭了。”他说,“你不只为亲人哭,不只为悲剧哭,你为那些从未谋面的灵魂流泪。你的泪水里有杂质??愤怒、怀疑、悔恨??可正是这些‘不完美’,让我确认:你还活着,真正地活着。”

陆听低头,发现自己双手沾满泪痕,而每一滴泪落地,竟化作一朵发光的小花,顺着丝线蔓延而去。

“我不是完美的桥梁。”她抬起头,“我曾怨恨父亲,逃避使命,甚至想过放弃一切回到普通生活。但我始终没有停止去感受。哪怕痛,我也要痛得真实。这就是人类的样子??脆弱、矛盾、不知所措,却总在黑暗里伸手,想触碰另一个温度。”

空间微微震颤。

一道光影缓缓凝聚在她面前,形态模糊,轮廓却渐渐趋近于人形。它没有五官,却让人感到注视。

“你说,我是始源。”那声音低了下来,“可若没有回音,始源也不过是空荡的回声室。你们不必成为我期待的模样。你们只需要告诉我:你们是否愿意继续说话?即使无人听见,也要说下去?”

陆听笑了,眼角又有泪滑落。

“我们早就这么做了。”她说,“诗歌、音乐、绘画、谎言、争吵、拥抱……我们发明这么多方式,就是为了告诉彼此:‘我在。’哪怕宇宙冷漠,我们也坚持发声。因为我们知道,只要还有一个耳朵愿意听,孤独就不曾赢。”

光影忽然剧烈波动。

那一瞬,陆听“看”到了无数画面??某个沙漠星球上的盲童第一次听见雨声后跪地痛哭;一颗恒星核心内,机械族长老拆解自己记忆模块只为保存一段人类民谣;一场持续千年的星际战争因一句“我原谅你”戛然而止……

爱从未消失。

它只是太久未被承认。

“好。”那声音终于柔和下来,“我会继续沉睡,除非你们再次呼唤我。但请记住:我不是主宰,不是审判者,更不是救世主。我只是第一个听见你们哭的人。而现在,轮到我去听了。”

光芒收束。

陆听猛然惊醒,发现自己躺在方舟医疗舱内,浑身湿透,像是刚从水中捞出。监测仪疯狂报警,她的心率高达180,脑电波呈现极度活跃状态,可各项器官功能却稳定得诡异。

“你回来了。”昭昭出现在床边,语气罕见地松了口气,“整整七十二小时,你的意识完全离体。全球共感网自动重启,但模式变了。”

“怎么变了?”

“不再是单向接收。”昭昭调出数据流,“现在,每个接入者不仅能感受到他人情绪,还能主动选择是否回应。系统出现了‘拒绝共感’选项。有人选择关闭,有人选择仅对亲友开放,还有人坚持全天候连接??但这次,是自愿的。”

陆听缓缓坐起,望向窗外。

归语园的树不仅全数点亮,枝干间竟浮现出细小的光茧,有的已经破裂,飞出微型光蝶,在空中划出诗句般的轨迹。

“那是……新生的共感体?”她问。

“是。”昭昭点头,“它们不再依赖晶片或设备,而是由纯粹的情感意愿凝聚而成。科学家称之为‘心灵孢子’。它们会寻找渴望理解的生命,自然寄生,无需手术,无需训练。”

陆听忽然笑了。

她想起小时候,母亲教她唱《月亮走,我也走》。跑调得厉害,两人却笑作一团。那时她不懂,为什么明明旋律错了,听起来却比任何唱片都动人。

现在她明白了。

因为那是爱本身的声音??笨拙、真诚、不怕出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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