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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4章 散散碎碎的过渡章（第2页）

此时此刻，走在山路上的天狮战团长维兰终于能轻易地感受到，此前西吉斯蒙德做出的那个评价了：

“巫术的臭味”。或者说，一种由明显的亚空间活动带来的，轻柔地落在皮肤上，令人精神不适的微妙压迫感。这不非常明显，但到现在，即便是没有灵能天赋的阿斯塔特，只要用心体会，也能用自己足够敏锐的物理感官将之捕捉到。但作为凡人，克里夫对此显然毫无察觉。在维兰尝试向对方确认是否有异状的时候（或许他确实不该这么做），这位从奥特拉玛本地辅助军退役下来的民兵队长在汇报“一切正常”之余，还一贯地显得没什么好气。

这反应只令他觉得不上不下：如果连凡人都能感觉到亚空间透过帷幕施加的异状，那他就可以放弃幻想，拿起武器，直接准备迎接敌人了。但事实上，情况还没有坏到那个地步，又确实叫他心神不宁。

他知道附近很可能有些敌人，这些敌人也很可能即将对他所带领的队伍发起攻击，也知道这是个应当下达备战指令的情况，可他不知道该怎样下达这个命令：目前他正在带领一支来自伊利瑞姆林的难民队伍，在缺乏运输工具的前提下，与马库拉格的山脉之间艰难地向着附近的庇护所工事前进。

作为单纯的战士，维兰当然可以胜任眼下的作战任务。可作为战团长，他还明显缺乏经验。罗格·多恩向天狮战团下达的命令是“救援并协助奥特拉玛辅助军第117装甲团撤往麦格纳·马库拉格”，在半途中遇见这些在民兵的组织和指挥下撤出的难民，实属意料之外。如果是一个更有经验和魄力的战团长在此负责指挥，他肯定会做出更加成熟的决策：

如果战团文化对凡人冷酷一点，他或许会下令将这些难民全部就地格杀，因为他们很可能已经遭受到了混沌大敌的影响，在紧急情况下，也没有充足的人力物力能够分辨每一个“安全”或者“危险”的个体；如果战团文化对凡人温柔一些，他或许会当即决定，带着117装甲团的火力反身攻回到伊利瑞姆林当中，然后管它军用民用，总之找到运力足够的机械化设备，把这些难民全都打包上车，和装甲团一块撤回到马库拉格的首都城市中去。

但维兰还太过年轻，在经验和魄力两方面同时具备了不可忽视的缺陷，这令他在无人帮助的情况下选了一个看似折中，实则最差劲的方案：他分出了一部分战斗兄弟和117团一起行动，让他们以机械化部队应有的速度首先回到首都城市中复命，以完成基因原体交给战团的任务；另一部分则与他一起，尝试保护这些难民去往城郊的永久庇护所工事，好让凡人们暂时在那里躲过这一劫。

老兵油子克里夫对维兰的决策十分满意。他似乎据此认为，这位“天狮战团的阿斯塔特老爷”还多少把他们这些伊利瑞姆林的土匪山民当个人看。因此，在面对维兰和他同样年轻的阿斯塔特兄弟们时，克里夫多少还是收敛了一下自己的攻击性，也尽力将他们的命令分毫不差地传达了下去——这完全不能说明他对这些大个子们抱有什么好感，他可都是为了伊利瑞姆林的乡里乡亲呀！

作为高不成低不就的民兵，克里夫没有意识到这个决策到底有怎样的危险之处。但当疲惫的难民们在民兵的组织下开始行动，并在山麓之间逶迤成一串长长的队伍时，维兰自己就反应了过来：凡人们走得太慢了，目标也因为组织松散而变得太大——和星界军的协同转移是一回事，和一群没有经受过足够军事训练的凡人一同转移又是另一回事。这是维兰因为缺乏经验而没有事先想到的一点。

马库拉格的居民素质在帝国全境当中横评，算是相当优秀的——至少他们懂得听战斗人员的指挥，并且会努力执行相应的命令，不会不合时宜地大吵大闹。但这并不能改变此时，如果他们头顶有空中力量飞过的话，整支队伍依然会毫无疑问地成为任何战斗机或轰炸机的活靶子的现实。这又是一个不能用阿斯塔特的体力或者火力简单解决的问题。除了拼命向帝皇祈祷，不要让类似的事件毫无预警地突然发生，以及催促这些难民们尽可能动作快一些之外，维兰和他的兄弟们也做不了什么。

更令他忧心的是西吉斯蒙德——这话说起来很怪，但维兰确实担忧西吉斯蒙德依照自己的判断离队之后的现况：帝皇冠军确实因为感受到了某种亚空间力量，独自离队去“解决问题”了。但现在，原本没有感受到“巫术的臭味”的维兰，也在更远的的位置意识到了相应的情况。显然，问题并没有因为帝皇冠军直接出马而迎刃而解，这就令他忍不住担忧：西吉斯蒙德是否在“处理巫师”的过程当中出现了什么意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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帝皇冠军并没有出什么意外，他只是再一次地意识到，自己并没有通过杀死千子巫师、破坏地面的祭坛等手段，成功掌控住局势。

在第一次意识到情况不对、决意联系赫拉要塞的时候，他便已经迅速地前往伊利瑞姆林的城市中枢，在内政部的建筑当中找到了通讯电台。这并不是一件很困难的事，因为负责建设城市的极限战士和他们的原体一样，喜欢让所有东西都被规划得井井有条，并且在建筑上醒目的位置堂而皇之地挂出相应的标识或装饰。真正浪费时间的是在通讯受阻的情况下，尝试与赫拉要塞建立联系。

西吉斯蒙德在这件事上花费了十分钟左右，随后不得不承认，哪怕他是帝皇冠军，在这方面也无法做得比四周支离破碎地躺了一地的通讯机仆做得更好——既然这些专业人士已经失败了，在同等条件下，他也不太可能成功。据此，他不得不放弃这个可能性，开始计算如果自己以灵体化的形式，无视地形一路狂奔回到赫拉要塞里，大致需要多长时间。

这是个简单的算术题，他只需要一两秒钟就能得出结果。但恰在他真正得出结果之前，他一直担心的异变还是发生了：即便他杀死了在城中布置仪式的千子巫师，并且尽他所能地破坏了可能的仪式要件和祭坛，依然有某种来自亚空间的丑恶利刃，刺穿了伊利瑞姆林中岌岌可危的现实帷幕。同样作为亚空间生物，西吉斯蒙德能够轻易感受到那个被法术旋转着搅出的裂口——不算很大，或许这算是他此前努力的结果，但依然足够让一些东西如同从滴管尖端不情不愿地落下的粘液一般，经由亚空间被传送过来。

如此一来，西吉斯蒙德回到赫拉要塞的脚步便被耽搁了。他不得不去往现场，检查一番经此落入现实当中的到底是怎样的敌人。如果他知道几乎在马库拉格另一边的珀拉里斯要塞附近正在发生什么，他或许在看见伊利瑞姆林当中正在发生什么之后，就能通过联想对现状产生更多的理解。可惜，没有如果，所以西吉斯蒙德也只能意识到自己身边正在发生什么：

从这个以杀戮的牲祭与纯粹的恶念构筑出的传送法术当中出现的，是一支吞世者的部队——即便这些人大多同样不带头盔，令自己头顶嗡嗡作响的屠夫之钉暴露在空气当中，他们的军容明显比此前，西吉斯蒙德在伊利瑞姆林当中击杀的“耗材”整齐许多。在降临到现实宇宙当中之际，他们停留在原地，并且明显感到了困惑。帝皇冠军不清楚，也没兴趣搞清楚他们到底在困惑什么。他只注意到，这些主动或被动地投向了恐虐的阿斯塔特们还没有被杀戮的本能完全吞噬，还有人能指挥他们，很勉强地让他们令行禁止。

或许，西吉斯蒙德应当想办法将目前的状况告知赫拉要塞并且申请支援；又或许，他应该转身去确认天狮战团的任务是否能够完成。但当他注意到这支吞世者部队的指挥官时，上述种种“更加稳妥的”想法便自然而然地从他的脑海当中消散了：

站在所有混沌阿斯塔特之前，领导着他们的，是血神的永世神选，“背叛者”卡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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