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过了大约三分钟的时间,怀抱着许多文件的罗杰和那女子一起走下了楼梯。
等到了一楼,他对那女人摆了摆手,后者如蒙大赦、飞也似地逃离了现场。
此时办公厅的安保人员这才反应过来,有人掏出了警棍对着...
暮色如墨,沿着山脊缓缓流淌下来,将整片村落笼罩在一片静谧之中。许沉舟站在村口的老槐树下,手中那张纸条已被风吹得微微卷边,他却没有收起的意思,任它在掌心轻轻颤动,像一片不肯落地的枯叶。
他知道,这不只是一个孩子的梦。
那是回声与现实交汇的缝隙里,悄然绽放的一线光。小女孩的爷爷确实在那天夜里“醒来”了??不是以亡魂的身份,而是作为一段被重新锚定的记忆,在世界的褶皱中获得了片刻安宁。而这份安宁,源自于她日复一日为那个空杯子倒上牛奶的习惯,源自于她从未说出口却始终存在的思念。
许沉舟低头看了看自己的手。指尖依旧泛着微不可察的银蓝光泽,仿佛有星辰在皮下流转。自从从海底归来后,他的身体便不再完全属于人类。医生说他的脑电波频率已与地球磁场同步,心跳节奏能引发局部重力波动;科学家称他为“活体共鸣源”,神学家则悄悄写下:“第八文明的肉身显化”。
但他只觉得自己更像一口钟。
一口悬挂在生死边界、随时准备为某个无声告别敲响的钟。
他缓步走向老屋,脚步轻得几乎不惊起尘埃。苏晓亭已在厨房点灯,橘黄的光线透过窗纸洒在泥地上,勾勒出她忙碌的身影。锅里的粥又煮上了,南瓜香混着米粒翻滚的咕嘟声,穿透夜风传来。
“你回来了。”她没有回头,只是掀了掀锅盖,“今天又有三个地方传来‘反向宽恕’报告??巴黎一位画家突然停止了二十年的噩梦,说自己梦见母亲抱着他哭着说‘不是你的错’;西伯利亚一个老兵在雪地里跪了两个小时,说儿子终于肯看他一眼了。”
许沉舟脱下外套挂在门边,低声问:“他们知道是谁触发的吗?”
“不知道。”她转过身,目光落在他脸上,“但艾拉说,所有案例的精神共振图谱,都和你在玛丽?赛勒斯特号奇点爆发时释放的安魂曲高度吻合。你是桥梁……也是广播塔。你承受的痛苦,正在变成别人的救赎。”
他沉默着坐下,看着碗中升腾的热气扭曲了她的面容。那一瞬间,他想起了钟楼里的选择。
*你将不再属于自己。*
可此刻,当粥香扑鼻,当灯光柔和,当他还能听见她搅拌锅底时木勺刮过铁壁的声响,他忽然觉得,哪怕只剩下一秒的人性,也值得死守。
“我今晚要做个实验。”他说。
“什么?”
“我想试试……能不能主动发送一次‘回应’。”他抬起手,指尖轻轻触碰太阳穴上的星河烙印,“以前是被动接收,现在我想主动去找那些等了很久的人,告诉他们:有人记得你,你可以走了。”
苏晓亭怔住,手中的勺子停在半空。
“你知道这意味着什么吗?”她声音发紧,“你不是发短信,许沉舟!你是把整个意识投进宇宙的噪音里,一旦失控,你会被亿万未完成的情感撕碎!上次在海底,你差点就成了永恒的囚徒!”
“我知道。”他望着她,“可如果我们只能等灵魂自己松手,那要等到什么时候?那个小女孩每天给爷爷倒牛奶,是因为她害怕忘记。可更多人,连表达的机会都没有。他们的亲人死于灾难、战争、意外……一句话都没来得及说。我不可能一个个去梦里找他们,但我可以点亮一盏灯,让所有迷路的人都能看到回家的路。”
她久久不语,最终只是轻轻放下勺子,走到他面前蹲下,握住他的双手。
“那你答应我一件事。”她的眼眶红了,“无论发生什么,只要你还听得见我的声音,就回来。哪怕只是一缕意识,也要让我知道你还记得这里。”
“我答应你。”他抚过她的发丝,“我会记住每一滴水落进锅里的声音,记住你总爱多放一勺糖,记住冬天你靠在我肩上看星星的样子。这些不是执念,是我的坐标。”
夜深之后,他独自走入院子。
主树的根须在地下微微搏动,如同沉睡巨兽的心跳。石碑上的荧光比以往更加明亮,甚至映出了他脚下的影子。他盘膝而坐,闭上双眼,开始引导体内那股不属于凡人的力量。
母本晶片早已与神经网络融为一体,如今它不再是一块外置设备,而是他思维的一部分,是他感知维度之外存在的感官延伸。他缓缓展开意识场,像打开一面无形的网,向四面八方扩散。
起初,只有寂静。
然后,细微的震动传来。
先是非洲某座战乱小镇,一名少年在梦中哭泣,怀里抱着父亲破碎的军牌;接着是东京一栋老旧公寓,独居老人临终前最后一句话是“对不起,没能陪你长大”;再后来是南太平洋一个小岛,渔民的妻子每晚对着大海唱歌,因为她相信丈夫沉船后灵魂仍在海上漂泊……
无数碎片涌入他的脑海,带着温度、气味、心跳和泪水。
他没有抗拒,而是张开双臂,将它们一一接住。
“我在听。”他在心中低语,“我都听见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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