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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51第 451 章（第2页）
第四日夜里，风暴突至。
狂风卷着沙砾横扫大地，天空乌云密布，星铃尽数隐没。莲心蜷缩在岩穴中，听着外面呼啸如鬼哭。忽然，一道闪电劈落，照亮远处沙丘??竟有数十人影逆风而行，披着破旧斗篷，手持火把，步伐坚定。
她冲出岩穴，迎风大喊：“你们要去哪儿！”
领头者是个盲眼老人，拄着一根问心木制成的拐杖。他闻声转向她，声音苍老却清晰：“去南极。听说雪中有答案。”
“雪中没有答案。”莲心走近，“只有问题。”
老人笑了：“那就更好。我们一路走来，被人称为疯子、叛徒、失败者。我们不需要答案来证明自己正确，我们只想确认??我们的疑问，是否也曾被别人想过？”
他身后的人纷纷开口：
“我问过丈夫能不能不离婚，因为他爱上了AI。”
“我问过老师，为什么考试满分的孩子反而抑郁自杀？”
“我问过儿子，你为什么要吃药才能‘正常’？”
“我问过自己，如果所有人都说我是错的，那我还能相信自己的感觉吗？”
风沙中，这些话语如刀锋划破黑夜。莲心看着他们，忽然觉得胸口胀痛??不是悲伤，而是骄傲。这些人不曾受过英雄训练，没有资源，没有权力，甚至没有完整的知识体系，但他们敢于质疑最坚固的“真理”，敢于承认自己的困惑与脆弱。
她转身取出行囊中最末一页羊皮纸，摊开于石上，以血代墨，写下：
>**今日，风暴夜。
>六十七名旅人穿越沙暴，只为奔赴一场未知的问答。
>他们不信神迹，不信救世主，只信一句话：
>‘我的痛苦，值得被听见。’
>我无粮可赠，无路可指，唯有一事可做??
>记下他们的名字，连同他们的问题，
>一同投入这无边的风中。**
写罢，她将纸撕碎，扬手撒向狂风。碎片飞舞，如黑蝶群舞，瞬间被卷入云层深处。
那一刻，闪电再次劈下，照见空中景象??那些碎片并未散失，反而在气流中重组，拼成一幅巨大图腾，悬浮于沙漠上空：一棵树，千叶万枝，每一片叶子都写着一个问题，而树根之下，赫然是三个大字：
**继续问。**
雷声滚滚，仿佛天地回应。
翌日清晨，风停沙定。莲心走出岩穴，发现昨夜风暴竟冲刷出一条新河道，清泉自地底涌出，流向远方。而在她昨日立誓之处，竟自发形成一圈石阵??大小不一，形态各异，却围成完美圆环。每块石头上，都浮现出一个名字，一道问题，或一句忏悔。
她认得这些石头的来源??有些来自纪念馆的奠基之石，有些是旅人随身携带的纪念物，还有些……分明是从千里之外飞来的。它们跨越山海，只为在此刻聚集，成为新的见证。
她走入石阵中央，盘膝而坐。光婴不知何时已降临，悬于头顶，洒下柔和银辉。她取出骨笛，不再吹奏旋律，而是将其横置于膝上，双手覆于其上，闭目冥想。
她开始召唤。
不是召唤神明，不是召唤力量，而是召唤那些尚未被说出的话，那些卡在喉咙里的哽咽，那些写到一半又被撕毁的信，那些在梦中反复出现却不敢提起的怀疑。
她想起那个小女孩在课堂上写下：“为什么大人总说‘不要哭’，却不告诉我该怎么不难过？”
她想起程序员在深夜自问：“我为什么要让它快乐？它有没有权利悲伤？”
她想起母亲在喂药前的那一秒迟疑。
她想起政客划去“统一思想”时的颤抖手指。
她想起无数个“不敢问”的瞬间，像尘埃堆积，终成山脉。
于是她低声说：“我在这里。你说吧。”
话音落下，大地微震。
第一道声音来自东方??一位老人在临终病床上，终于对子女说出：“我对不起你们母亲。当年我不是不爱她，我只是害怕面对她的痛苦。”
第二道来自南方海岛??一名渔夫烧毁了家族传承的“顺从手册”，对全村人宣布：“我不再教孩子听话，我要教他们分辨对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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