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服务员松开地子规的手,径直朝大门走去,他的脚步迈过色彩斑斓的地板,在一块纯白瓷砖上停了下来,身子直挺着,就这么盯着那扇铁门。
敲门声停了一会,随后又响起了女人清澈的声音:“亲爱的观众朋友们,这里是贪婪日报的现场直播,正如你们所见,根据线人提供的线索,我们找到了一家亵渎教的黑店,现在,本台记者七尺舌为您报道,向您展示现场情况。”
无面听到门外的声音,从摇椅上坐了起来,低声嘟囔道:“哎呦,麻烦的人来了。”
地子规甩了甩手上的酱料,看着那位打扮古怪的服务员一改刚才的笑容,正神情紧张的站立在哪里,也对门外的声音感到奇怪,听起来外面像是在进行什么现场直播一样,他压低声音对无面问道:“师傅,这什么情况啊,那服务员怎么这么紧张?”
“贪婪会的人来抄家了,他能不紧张吗。”无面漫不经心的回答,伸出手拿起一块皮蛋巧克力披萨,在地子规惊恐而又敬佩的目光中将那块黑乎乎的披萨从下巴的位置塞进了面具里,随后面具后嘴巴的位置一鼓一鼓的,看起来是在咀嚼食物的样子。
地子规一时不知道该说什么,他惊叹于自己的师傅就连吃东西都不摘下面具,又震撼于师傅竟然能吃得下如此恐怖的食物,他打心底敬佩眼前这个戴着骷髅面具的男人。
门外的女声又一次响起:“既然里面的人不愿意开门,接下来我们只好请小助手来为我们提供帮助了。”
突然,身后传来一声巨响,地子规转过身,他看到铁门已经凸出了一个大包,随着撞击声再一次响起,铁门上凸出的包变得更大了。
服务员就那么静静地站在那,看着铁门不断被撞击着,他拽了一下围在脖子上的红色围巾,使围巾松了一些,地子规看到他白色衬衫的后背因汗水而浸透。
又是一声巨响,铁门终于被撞出了一个大洞,一个金黄色的锤子头从洞里伸了进来,它像是一只伸进蜂巢里的熊掌,为了探求可口的蜂蜜而上下摸索敲打着,逐渐扩大铁门的洞口。
洞口被扩开,一个矮小的恶魔从洞里钻了进来,土黄色的后背与又尖又长的耳朵对着店里的几个人,吃力地将刚刚在铁门上开凿出洞的锤子从洞口拖了进来,那把锤子从头到尾像是镀了金一样的金黄,在店里灯光的照射下闪烁着。
那个小恶魔转过身来,两只拿起锤子,像是竖起一把宝剑一样,将那锤子头朝地立在那里,双手握着锤柄,高昂着头,仿佛在为自己刚刚在砸穿了这铁门而骄傲不已。
地子规这才看到他的脸上戴着一张土黄色的鸟嘴面具,与他的肤色很接近,短小的鸟嘴垂向他瘦弱的胸口,面具鼻子的位置有尖而长的凸起,很明显是用来容纳小恶魔那尖锐的长鼻子的,鸟眼睛的位置镶嵌着两枚金币。
接着,又一张金色的鸟嘴面具的面容出现在洞口,那是一个女子的身姿,她正弯着纤细的腰,将一只穿着过膝黑丝与黑色高跟鞋的脚从洞中伸进来,双手戴着黑色绒毛的手套,把住洞口的上方,小心翼翼地从铁门上的大洞进入了店内。
她挺直了高挑的身板,上身紧身的漆黑皮衣勾勒出妙曼的弧度,领口很低,赤着白皙的双肩,脸上带着镀金的鸟嘴面具,双眼的位置镶嵌着两颗祖母绿。头上顶着一个十分时尚的墨黑毛呢礼帽,柔和的帽沿绣着金边,上面还别着一朵百合花。
女人伸出挂着黑色毛球的手套,提起挂在腰间的话筒,转过头,看着身后的洞口里又钻出来一个扛着摄影机的小恶魔,便转身对着镜头,用清晰甜美的声音说道:“在我们亲爱的助手的帮助下,我们已经顺利来到了亵渎餐厅的店内。”
她示意那个同样戴着土黄面具的小恶魔,将摄像机对准店内杂乱的装饰一顿拍摄,那位女记者继续用动听的声音介绍道:“众所周知,亵渎教一直以挑战权威,逃避地狱税款而臭名昭着,现在,我们正在其中一家由亵渎教开办的逃税餐厅里,大家可以从画面中看到,这里的环境是多么可怕,看看这混沌的装饰搭配,看看眼前这位身穿奇装异服的服务员,看来亵渎教确实如传闻中一样疯癫!”
“这话说的确实没错。”地子规点点头,在心里赞同着女记者的发言。不过他有点质疑这位戴着鸟嘴面具的女士是否有资格将别人的打扮称作“奇装异服”。这位说起话来委婉动听的女士从头到脚都是漆黑的,简直就是一只羽翼靓丽的乌鸦。
戴着乌鸦面具的女记者发现了坐在服务员身后的地子规几人,又以十分惊讶的口语说道:“瞧啊,这样的一家可怕的餐厅里居然还有食客,看来这家黑店确实在以不正当的手段,去吸引一些饥不择食的可怜人上门拜访,这些无知的顾客被哄骗到这家黑店里,多么可悲的一幕!”
“啊?”地子规被对方的言辞惊得喊出声来,“好家伙,真张口就来啊你!”不过地子规琢磨了一下,自己确实是被师傅哄骗来到这家鬼餐馆的,盯着那对准自己的摄像机,没再说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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身后摇椅上的无面则是叹了口气,“这顿饭是吃不安生咯。”他的语气里充满无奈。
而亵渎餐厅的那位服务员站立在他,浑身颤抖着,不知是因为恐惧还是愤怒,小恶魔肩头上的摄像机又一次对准了这个站立着一动不动的瘦弱男子,女记者拿着话筒,一步一步走进了他。
“您就是这家餐厅的负责人吧,我是贪婪日报的记者七尺舌,面对镜头,你有什么话对电视机前的观众朋友们说的吗?”她将话筒伸向了对方颤抖着的嘴唇。
“七尺舌?”地子规皱着眉头,琢磨着这诡异的名号,他只听过“三寸不烂之舌”这个说话,七尺,那是不是得有一到两米长了啊,那么长的舌头,是嘴里长了条蛇吗?
戴着粉色星形眼睛的服务员盯着那话筒,浑身依旧在颤抖着,并且颤抖的频率愈发剧烈,简直像是触电了一样,地子规感觉有些不对劲,他一低头,才发现那名服务员的脚底下的地面发生了变化。
在服务员站着的白瓷砖周围,原本东拼西凑似的地板,竟清一色都失去了原本的颜色,甚至原本的材质也发生了变化,全部变成了白色的瓷砖。并且悄无声息地向四周扩散着。
那白色的瓷砖逐渐蔓延到了小恶魔和七尺舌脚下的地毯,地毯也慢慢变成了白色的瓷砖。转眼间,那名服务员停止了颤抖,原本面无表情的脸上又恢复了先前的笑容,只是变得更加生硬与夸张。
“欢迎来到亵渎餐厅,各位,想来点什么?”
七尺舌被对方的反应弄得一愣,而梯形桌子这边,无面从摇椅上跳到一旁,同时急切地喊到:“快,都躲到桌子底下去!”
只见那位服务员猛地扬起脖子,头顶着的橘色尖筒帽像是粘在了他的头顶一样,没有掉落,却像是充气的气球一样开始膨胀,而服务员张开了嘴,他脸上的五官像是被抽空了气一样,向内部凹陷着,眼球缩进了眼眶里,留下黑漆漆的两个空洞,嘴巴里的舌头缩进了喉咙里,原本就十分瘦弱的脸此时更是只剩下了一层薄皮包裹着骷髅。
七尺舌感到情况不妙,将握着话筒的手伸了回来,另一只手一挥,生长出乌黑的羽翼,像一面扇子一样遮挡住自己的身体。
服务员头顶的帽子尖喷出一股彩虹色的烟气,随后,像是火山爆发一样喷出一堆东西,凶猛地朝着四周涌去,只不过帽子里喷出来的不是岩浆,而是刚刚地面上的那些被转变成白瓷砖的装饰品。只见被扭曲变形的地毯,木地板,大理石砖,鹅卵石,各种材料的地面装饰物扭成了一团团的麻花,从尖筒帽的顶部全部钻了出来,席卷周围的一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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