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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30章 深夜里回来的人（第1页）

平凡日子里的絮絮叨叨

51，星期四。

清晨五点的天光像被揉皱的宣纸，我踩着拖鞋晃出单元楼时，早市的喧闹声已经像涨潮的海水漫过来。葱油饼的焦香混着刚出炉馒头的热气扑面而来，卖早点的张婶掀开竹蒸笼，白色的雾气裹着葱花的辛香扑在我脸上，她笑着问："还是老样子？"我点点头，看着她用竹夹子夹起两张金黄的葱油饼，油渍在草纸上洇出不规则的圆斑。旁边的蒸笼里，馒头们白白胖胖地挤在一起，我挑了两个最周正的，装进塑料袋时，听见隔壁摊位的大姐在喊："桑椹便宜卖啦，刚摘的新鲜货！"

桑椹摊子在早市拐角处，竹筐里的果子乌亮亮的，像撒了一把黑宝石在绿叶子间。卖桑椹的阿婆戴顶褪色的蓝布帽，指甲缝里还沾着紫色的果汁，她掀开盖在筐上的纱布，冲我笑："姑娘，这桑椹可甜呢，买回去浸酒也好，直接吃也行。"我蹲下身，指尖碰了碰最上面那颗果子，饱满的果肉上凝着细小的水珠，轻轻一捏就有汁液要渗出来。阿婆用旧报纸叠成漏斗状，给我装了一小盆，临了还往袋子里塞了两颗草莓，说是自家种的，让我尝尝鲜。

拎着早点和桑椹往回走时，塑料袋勒得手指发疼。楼道里有谁家煮了粥，米香混着拖把水的味道钻进鼻子。开门进屋，把葱油饼和馒头放在餐桌上，突然想起冰箱里还有包辣条，是上周逛超市时随手拿的。撕开包装时"刺啦"一声响，油辣子的香味窜出来，咬一口葱油饼，酥脆的外皮掉在青瓷盘里，混着辣条的咸辣，竟吃出几分烟火气。窗外有麻雀在晾衣绳上蹦跶，阳光斜斜地切进厨房，在白色的瓷砖上投下细长的影子。

午饭后的困意像潮水般漫上来，眼皮重得抬不起来。拉上窗帘时，看见楼下的银杏树在微风里晃着叶子，光影透过纱帘在床铺上织出斑驳的图案。枕头边还放着昨晚没看完的小说，书页间夹着片干枯的桂花，是去年秋天捡的。刚躺下没多久，就听见楼下有收废品的三轮车经过，"哐当哐当"的声响渐渐远去，意识也慢慢沉入混沌的海底。

下午三点多醒来时，嘴里有些发苦，想起昨晚没喝完的雪碧还在冰箱里。打开冰箱门，凉气裹着淡淡的柠檬味涌出来，玻璃瓶装的雪碧在灯光下泛着清透的光。拧开瓶盖时"啵"的一声，气泡争先恐后地往上冒，仰头喝了一口，冰凉的液体顺着喉咙滑进胃里，暑气似乎消了一半。想起该点外卖了，打开手机软件，翻了半天选中一家卖炖鹅肉和酱骨头的店，图片上的肉块油亮诱人，配菜的土豆和胡萝卜炖得软烂，看着就有食欲。

等外卖的时间里，我坐在飘窗上啃桑椹。紫黑色的果子咬开后，甜中带点微酸的汁液在舌尖炸开，手指上也染了紫色，像不小心打翻的墨水。楼下的小孩在骑自行车，车铃"叮铃铃"地响，隔壁传来炒菜的声音，"滋啦"一声后，是铲子和铁锅碰撞的声响。手机提示外卖到了，我趿拉着拖鞋去开门，接过塑料袋时，能感觉到餐盒还有些温乎，心里想着应该是刚出锅的。

满怀期待地打开餐盒，却先皱起了眉头。炖鹅肉的汤汁呈暗红色，表面结了一层薄薄的油垢，用筷子戳了戳，肉块硬邦邦的，显然没热透。酱骨头倒是有几块，骨头缝里还带着血丝，配菜的土豆和胡萝卜简直像石头，咬一口根本咬不动。米饭倒是煮得不错，颗颗分明，可对着这两盒冷菜，实在提不起胃口。花了三十块钱，就买了这么些东西，心里不由得有些气恼，果然外卖还是不能轻易尝试，尤其是这种没吃过的店。勉强啃了几块酱骨头上的肉，就把餐盒扔进了垃圾桶，打开雪碧猛灌了几口，算是压下了心里的失望。

吃完晚饭，收拾完餐桌，天已经擦黑了。坐在沙发上刷手机，突然想起还有桑椹没吃完，端出小盆来，发现剩下的果子已经不多了。索性一股脑全倒进嘴里，酸甜的汁液在口腔里四溢，手指上的紫色又深了几分。想起小时候在老家，后院有棵老桑树，每到夏天就结满了桑椹，我和堂哥总爬上去摘果子吃，吃得满嘴满手都是紫的，回家少不了被大人骂。现在想来，那些时光真是遥远啊，像隔了一层毛玻璃，看得清轮廓，却摸不到细节。

刷完牙，窝在床上看小说时，墙上的挂钟已经指向十一点。窗外的路灯透过窗帘缝照进来，在地板上投下一道昏黄的光。楼下的便利店还亮着灯，偶尔有晚归的人走过，脚步声在寂静的夜里格外清晰。我翻了个身，把枕头垫得更高些，书页在指尖沙沙作响，故事里的男女主正在经历一场误会，看得我心里跟着着急。正看到关键处，听见门锁"咔嗒"一声响，是他回来了。

时针指向凌晨三点，客厅里传来窸窸窣窣的声音。我闭着眼睛，听着他在卫生间洗漱，水流声、牙刷碰撞杯子的声音，还有拖鞋在地板上拖行的声音。不一会儿，厨房又传来动静，大概是在煮粥吧，他总是这样，半夜回来也要弄点吃的。隔着卧室的门，能听见他嗑瓜子的声音，"咔嚓咔嚓"的，在安静的夜里显得格外清晰。我翻了个身，被子蹭过脸颊，有点痒。心里有些烦躁，又有些庆幸，毕竟这是他的家，他想什么时候回来就什么时候回来，可他在身边，到底还是踏实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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迷迷糊糊地，也不知道什么时候睡着了，再睁开眼时，阳光已经透过窗帘照进屋里。看了眼手机，六点多了，该起床了。推开卧室门，客厅里静悄悄的，他大概是睡了。厨房里还飘着粥的香味，锅台上放着两个碗，碗里是温热的白粥，旁边还有一碟酱菜。我端起碗，喝了一口粥，米粒煮得很烂，入口即化，心里突然有些暖。他昨晚那么折腾，居然还煮了粥，看来心里还是有我的吧。

喝完粥，站在卫生间镜子前，看着镜子里头发油得能反光的自己，叹了口气。确实该洗头发了，可他还在卧室睡觉，我有点不敢弄出太大动静。想起昨天要是洗了头发就好了，可谁能想到他会半夜回来呢。犹豫了半天，还是决定先烧点热水，等他醒了再说吧。接水的时候，听见卧室里有动静，大概是他醒了。我放轻动作，把热水壶放在灶台上，转身看见他站在厨房门口，头发乱蓬蓬的，眼睛还有点肿。

"醒了？"他打了个哈欠，走进厨房，打开冰箱看了看，"早上煮的粥，你喝了吗？"

"喝了，挺好喝的。"我点点头，看着他从冰箱里拿出包瓜子，又坐回沙发上嗑起来。

"一会儿洗头发啊？"他指了指我的头发，"都一个星期没洗了吧，油得能炒菜了。"

我白了他一眼，没说话，心里却在想，你还好意思说我，你自己不也几天没洗头了。不过看他现在这副懒洋洋的样子，大概一时半会儿不会出门，我还是抓紧时间洗头发吧。于是转身去卫生间，接水、调水温，小心翼翼地不让水溅到地上。刚把头发打湿，就听见他在客厅里喊："洗发水在柜子第二层，别用错了啊！"我应了一声，心里有点好笑，这家伙，虽然平时大大咧咧的，可有些小事却记得很清楚。

洗完头发，擦着湿漉漉的头发走出卫生间，看见他正窝在沙发上玩手机，脚边已经堆了一堆瓜子壳。我走过去，坐在他旁边，把头发搭在他腿上，"帮我擦头发。"他嘟囔了一句"麻烦"，却还是拿起毛巾，轻轻帮我擦起头发来。毛巾擦过头发的触感很温柔，有股淡淡的肥皂味。窗外的阳光越来越强，照在他脸上，能看见他睫毛投下的阴影。我突然觉得，这样的日子好像也不错，虽然有失望，有烦躁，但也有温暖，有陪伴。

头发擦得差不多了，我起身去阳台梳头。风从窗外吹进来，带着点初夏的暖意，刚洗过的头发在风里轻轻飘动。楼下的银杏树已经长出了新叶，嫩绿的叶子在阳光下闪闪发亮。远处有卖早点的三轮车经过，"卖豆浆油条啦"的吆喝声隐约传来。我梳着头发，听见他在客厅里收拾瓜子壳的声音，还有偶尔传来的手机消息提示音。

这就是我的一天，平凡得不能再平凡，甚至有些琐碎。没有什么惊天动地的大事，有的只是生活里的点点滴滴，喜怒哀乐。可仔细想想，这不就是生活吗？那些所谓的岁月静好，大概就是在这些柴米油盐的琐碎里，在那些让人哭笑不得的小事里，在身边人的陪伴里。也许事事本就没有完美，就像那没热透的外卖，就像突然回来又折腾半夜的他，但也有那甜美的桑椹，那温热的白粥，还有此刻温柔的阳光。

收拾好心情，我把梳子放回梳妆台上，看着镜子里清爽的自己，笑了笑。不管怎样，日子总要继续过下去，带着那些小失望和小确幸，一步步往前走吧。毕竟，这就是生活啊，平凡而又真实，琐碎而又温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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