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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18章声震四方（第3页）

“什么结界？”

“天律仪。”周慎低声道，“以万民沉默为基，以恐惧为燃料。唯有真实之言，连续书写满九千字，方可瓦解。”

李砚点头。他知道这设定源于自己当初贪图剧情爽快，设计了一个“终极反派机关”，只需主角高呼真理即可破解。可现在，他必须亲手完成这段“套路”，哪怕它曾是讽刺的对象。

他们突袭勤政殿。途中遭遇最后一批清音使围堵。断耳老兵挥刀断后，身中七箭仍屹立不倒，临终前吼出最后一句：“告诉小芽??树，真的发芽了！”

阿禾以琴音扰乱敌心，张九章识破陷阱路线，赵七主动走入敌阵，高声背诵《柳氏书》，致使三名对手当场崩溃自残。最终，李砚与周慎冲入殿内。

高台之上，皇帝蜷缩在一座巨大青铜仪器中央??那便是天律仪。它形如钟鼎合体，表面铭刻无数禁语咒文，内部缠绕着由丝线连接的数千枚铜铃，每一枚代表一名被噤声者。仪器正发出低沉嗡鸣，吸收着整座城市的恐惧。

“停下！”皇帝嘶吼，“你们不懂！没有沉默，就没有秩序！没有谎言，天下就会乱！”

李砚不语，抽出竹笔，蘸墨于地。

他开始写。

第一字落下，仪器轻颤。

第二字，铜铃微响。

第三字，灯光闪烁。

他写的是《共笔录》开篇：

>“吾辈非英雄，亦非圣贤。吾等皆凡人，生于苦难，长于压迫，惯于低头。然今日，吾愿挺身而言：我存在，我见证，我记录，我说。”

一笔一划，稳而沉重。周慎持剑守在一旁，汗水浸透铠甲。随着文字延伸，天律仪剧烈震动，铃声由杂乱转为哀鸣，仿佛千万人在仪器内部哭泣呼喊。

写至第七千字时，李砚手臂酸麻，指尖裂出血痕。小芽捧来清水让他润笔，眼中含泪却不肯哭出声。

写到第八千五百字，殿外传来轰然巨响??宫门全开！百姓涌入，举着火把，口中齐诵《凤鸣》章节。那声音汇聚成潮，撞向天律仪，使其根基崩裂。

最后一字完成刹那，钟楼方向传来第十三声钟鸣。

咚??

悠长、清澈、贯穿天地。

天律仪炸裂，铜铃四散飞溅，化作灰烬。皇帝瘫倒在地，口中喃喃：“完了……全完了……”

李砚走上前，俯视这个曾掌控亿万人声音的男人。

“没完。”他说，“这才刚开始。”

翌日黎明，新诏颁布：废除正言司，赦免所有因言获罪者，开放太学议政，允民间修史。皇后亲自主持首场“共笔大会”，邀请农夫、工匠、寡妇、戍卒登台讲述亲身经历。

李砚未留朝堂。他带着残余的记忆砖，重返青溪岭。

声林依旧，柿树繁茂。小芽在原地立起一块石碑，上面刻着他留下的最后一句话：

>**“故事永不终结，因为它属于每一个愿意开口的人。”**

春来时，新叶萌发，井水清甜。孩子们围着石碑读书写字，粉笔沙沙，如同细雨拂过大地。

而在千里之外的北方边陲，一名老兵坐在戍楼前，用炭条在墙上写下自己的名字。旁边，一个小兵好奇问：“老兵，你写它做什么？”

老兵笑了笑：“因为有人说过??当你说出第一个字，你就不再是奴隶。”

风吹过长城，卷起黄沙，也卷走了沉默千年的回音。

??“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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