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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幕像一块厚重的黑色绸缎,沉甸甸地压在这座古老而寂静的小镇上。林晓拖着疲惫不堪的身躯,迈进了那间位于小镇边缘、散发着陈旧气息的小旅馆。昏黄的灯光在走廊里摇曳,似随时都会被黑暗吞噬,墙壁上的水渍宛如一张张扭曲的鬼脸,无声地窥视着这个不速之客。前台坐着个上了年纪的老头,戴着副老花镜,正低头翻着本破旧账本,对林晓的到来只是抬了抬眼皮。
“住店?”老头声音沙哑,像砂纸摩擦。
“嗯,一间房。”林晓尽量让自己声音听起来平稳,可还是难掩疲惫与不安。
“走廊尽头那间,103,钥匙拿好,别弄丢了。”老头递过一把生锈的钥匙,上面拴着块掉色的塑料牌,刻着模糊不清的数字。
林晓接过钥匙,道了声谢,便朝房间走去。昏黄灯光把她的影子拉得长长的,在斑驳墙面上晃荡,似有鬼魅相随。房门发出“吱呀”的抗议声,缓缓打开,屋内弥漫着一股潮湿的霉味,床铺看起来硬邦邦的,床单上还有几块洗不净的污渍。
简单洗漱后,林晓躺倒在床上,弹簧床垫发出“嘎吱”声响,好似隐藏在暗处的怪物低吟。困意如潮水般涌来,她很快坠入梦乡。
梦里,她置身于一片荒芜的原野,灰暗的天空中乌云翻滚,狂风呼啸着扯动她的发丝。不远处,有一座孤零零的木屋,歪斜的烟囱冒着袅袅青烟。林晓不由自主地朝木屋走去,每一步都似踩在棉花上,绵软无力。推开门,屋内光线昏暗,一个身着黑袍的身影背对她坐在火炉旁,炉里跳跃的火苗映出诡异的光。
“你是谁?”林晓鼓起勇气问道,声音却在空荡荡的屋里带着颤音回荡。
那黑袍人没有回应,只是缓缓站起身,身形佝偻,动作迟缓得如同被操控的木偶。就在黑袍人转身瞬间,林晓看到一张苍白如纸、布满青筋的脸,深陷的眼窝里,两颗浑浊眼珠死寂地盯着她,嘴角微微上扬,扯出一个僵硬、冰冷的笑,干裂嘴唇间逸出一句含糊不清的话:“你终于来了……”
林晓猛地惊醒,大汗淋漓,心跳如雷,她喘着粗气,安慰自己只是做了个噩梦。可就在这时,房间里的温度仿佛骤降,她呼出的气都凝成了白色水雾,隐隐约约,她听到一阵轻柔却阴森的哼唱声,似从遥远之处传来,又似在耳边呢喃,那曲调陌生又透着说不出的哀伤与诡异。
林晓抱紧双臂,打开床头灯,昏黄光晕并未驱散多少寒意与恐惧。她望向四周,老旧的衣柜柜门竟不知何时敞开了一条缝,像是有双无形的手悄然拉开,里面黑洞洞的,似藏着无尽秘密。强忍着恐惧,她下床想去关上柜门,脚步刚挪动,灯光“啪”地熄灭,整个房间瞬间被黑暗吞没,那哼唱声陡然变大,仿佛有一群幽灵在齐声吟唱。
在黑暗中,林晓慌乱地摸索着手机,指尖颤抖得厉害,好不容易点亮屏幕,借那微弱光亮,她冲向房门,可门把却似被焊死一般,纹丝不动。此时,手机屏幕突然闪起雪花,紧接着出现一张模糊人脸,正是梦中黑袍人的脸,那双眼仿佛穿透屏幕,直勾勾盯着她,一声凄厉惨叫从手机里传出,震得林晓耳膜生疼,她手一哆嗦,手机掉落在地,屏幕瞬间黑了下去。
无助与绝望将林晓紧紧包裹,她蜷缩在墙角,泪水夺眶而出。不知过了多久,困意再次缠上她,眼皮沉重得抬不起来,意识逐渐模糊,她又滑入了梦乡。
这次,她竟回到了自己家中的客厅,一切看起来是那么熟悉、温馨,沙发上搭着她常盖的毛毯,茶几上摆放着未喝完的咖啡杯。林晓满心疑惑,缓缓起身,正欲走向门口,突然听到卧室传来一阵沉闷撞击声。
“谁?谁在那儿?”林晓冲着卧室方向大喊,声音带着几分颤抖,回应她的只有那愈发急促的撞击声。
她脚步凝滞,心跳急速攀升,战战兢兢朝卧室挪去。推开门,眼前景象让她血液凝固——卧室墙上挂满了她在古镇拍的照片,可照片里的风景都扭曲变形,原本古朴的建筑像是被烈火焚烧过,残垣断壁中隐隐透出人脸轮廓,每张脸都和那黑袍人如出一辙,表情痛苦又狰狞。而房间中央,摆放着那座荒原野地上的木屋模型,模型烟囱正冒着滚滚黑烟,刺鼻气味弥漫开来。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林晓崩溃大喊,声音在房间里回荡,却无人回应,只有那撞击声愈发急促,像是有什么东西急切地要冲破禁锢。林晓惊恐地环顾四周,发现衣柜镜子里映出的自己,双眼空洞无神,嘴角竟也慢慢上扬,扯出和黑袍人一样冰冷、诡异的笑,嘴里念着:“留下,永远留下……”
林晓拼命摇头,转身想逃离卧室,却一头撞进一个坚硬怀抱,抬头望去,黑袍人正居高临下地看着她,双手如铁钳般死死抓住她肩膀,那股腐臭气息扑面而来。
黑袍人张嘴,声音好似从九幽地狱传来:“你逃不掉的,这里是你的归宿,在这梦中梦,沉睡吧……”
林晓使出浑身解数挣扎,猛地从床上坐起,阳光透过窗户洒在屋内,一切看似恢复了正常。她大口喘着气,心有余悸,以为终于摆脱了噩梦。匆匆收拾行李,她奔出旅馆,决定立刻离开这个可怕之地。
来到小镇车站,人来人往,嘈杂声让林晓紧绷神经稍有舒缓。她买好票,坐在候车长椅上,闭眼小憩,可刚一闭眼,就再度陷入梦境。
这次梦境是在车站卫生间,灯光忽明忽暗,水龙头滴答滴答漏水,声音在狭小空间里被无限放大。林晓望向镜子,镜子里映出的场景竟是旅馆那黑暗房间,黑袍人坐在床边,手里拿着一本相册,相册页页翻开,上面全是林晓从小到大的照片,从幼年懵懂到青春年少,每张照片上她的脸都被红笔圈了起来,划满诡异符号。
黑袍人抬起头,目光穿过镜子与林晓对视,幽幽说道:“我看着你长大,你是我的,这梦境循环,便是你的余生。”说罢,镜子里伸出无数苍白手臂,缠向林晓,她尖叫着挥舞手臂,试图挣脱,却发现自己根本动弹不得,眼睁睁看着手臂越缠越紧,将自己拖入那无尽黑暗……
林晓再次惊醒,发现自己仍坐在候车长椅上,周围人都奇怪地看着她。她顾不上旁人目光,起身狂奔,想彻底离开小镇范围。可不管她怎么跑,眼前景色总会在某个瞬间切换回小镇街道,那旅馆招牌醒目地挂在街角,似在嘲笑她的徒劳。
精疲力竭的林晓瘫倒在地,泪水、汗水混在一起。这时,一个路过的老妇人缓缓走来,老妇人目光慈祥,轻声问道:“姑娘,你这是咋了?”
林晓像抓住救命稻草般,哭诉着这接二连三的噩梦。老妇人听后,脸色大变,神情凝重地说:“这小镇多年前有个邪恶巫师,专以人的灵魂为食,被镇民联手封印在地下,莫不是你住进了封印之地,扰了那恶灵,才被困这梦中梦。你得去镇中心古钟楼,敲响那口大钟,钟声或能镇住恶灵,打破循环。”
“真的吗?大妈,您可别骗我!”林晓眼中燃起一丝希望,双手紧紧抓住老妇人的胳膊,仿佛那是她最后的救命绳索。
“孩子,我在这镇上住了大半辈子,听着老辈人讲的故事长大,不会骗你。那钟楼邪门得很,平日里都没人敢靠近,可如今也只有它能救你了。”老妇人一脸诚恳,轻轻拍了拍林晓的手。
林晓谢过老妇人,跌跌撞撞朝古钟楼跑去。钟楼矗立在小镇广场中央,塔身爬满青苔与藤蔓,显得破败不堪。林晓冲进钟楼,顺着腐朽楼梯往上爬,每一步都扬起灰尘,楼梯还不时发出“咯吱”断裂预警声。
好不容易爬到顶层,那口大钟就在眼前,林晓使足力气,拉动钟绳,可大钟却纹丝不动。就在这时,背后传来黑袍人阴冷笑声:“你以为这么容易就能摆脱我?太天真了。”
林晓回头,黑袍人已近在咫尺,他抬手一挥,一股黑暗力量将林晓击飞,重重撞在钟楼上,剧痛袭来,林晓感觉意识渐渐飘散。
在昏迷前一刻,林晓看到钟楼角落有个旧日记本,日记本似有微光闪烁。她拼尽最后一丝力气,伸手够到日记本,翻开页面,上面记载着巫师封印之法——需用至纯之物,以真心祈愿,配合古钟楼钟声,方能重铸封印。林晓望着窗外天空,想起儿时与家人相伴的温暖时光,那是她内心最纯净之地,她闭眼,默念着愿家人平安、恶灵消散,手中日记本泛起金色光芒。
光芒瞬间扩散,笼罩整个钟楼,大钟竟自动摇晃起来,“当——当——”钟声悠扬响起,黑袍人发出痛苦嘶吼,身影逐渐扭曲、消散。随着钟声持续回荡,林晓眼前景色如破碎镜片般瓦解,她缓缓睁开眼,发现自己正躺在医院病床上,家人围在身边,满脸担忧。
“晓啊,你可算醒了,可把我们吓坏了!”妈妈红着眼眶,紧紧握着林晓的手,爸爸在一旁也是一脸焦急。
林晓望着家人,刚想开口安慰,突然一阵天旋地转,意识再度模糊,待她回过神,竟又回到了那小镇旅馆的房间,床上还放着那本在钟楼出现过的旧日记本,而房间角落里,隐隐传来黑袍人的低笑,似在宣告游戏尚未结束,新一轮的恐怖循环,才刚刚拉开序幕……
林晓瞪大眼睛,死死盯着日记本,那陈旧的牛皮纸封面仿佛一道通往未知深渊的门,幽暗中透着让人胆寒的神秘。她的心脏剧烈跳动,每一下都似要撞破胸膛,冷汗顺着脊背汩汩而下,瞬间浸湿了衣衫。
“这……这怎么可能?”她颤抖着双唇,声音微弱得如同风中残烛,近乎呢喃自语。房间里弥漫着死寂般的沉静,只有那角落里若有若无的低笑,像冰冷的蛛丝,一圈圈缠绕过来,将她困于恐惧的核心。
林晓猛地跳下床,冲向房门,然而那门把好似被恶魔施了咒,无论她如何用力扭动、捶打,都纹丝不动,腐朽的门板却在她的折腾下发出“嘎吱嘎吱”的声响,恰似恶魔得意的嘲笑。
“救命!有没有人啊!”她声嘶力竭地呼喊,可回应她的只有自己绝望的回声,在狭小房间内反复震荡,撞出更多无形的恐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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