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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一章（第5页）

“不过借口！”曲至笙激动了起来，“你在后宫待着这么久不可能不清楚。就算是你自己跑了连望也压根不会管！”

曲至笙声泪俱下气势恢宏，正要来到潭渌跟前，走到一半却被潭渌叫住。

“这不是借口，是我要呆在这里的，你能明白吗？”潭渌疲惫地扶额叹道。她又醒醒神，与曲至笙正色相对，如同战时二人认真讨论沙盘那样。

“将军请回府。若有所嘱，就’莫负人’吧。”

他们打仗入阵前，芮潭渌都会给曲至笙一句哑迷。之前全像万一之时的锦囊，没想到这最后一句如此浅显易懂，也还没到山穷水尽的时候。

这句嘱托，似如正经的计策，不过没有昔日相伴的浓烈，没有不舍，更没有嫉妒或其它，只有深重而澄净的关怀与期望。

再到达怡霓宫，已是独身一人。

宫人们排列于殿前，在暗光里太过死寂。明明宫人们都是有着和旧人无异的脸，潭渌仍是忽略不了他们的端倪。

直到熟悉的贴身宫女卜儿与太监算子都是自己熟悉的样子，潭渌才放松下来。他们也是难掩疲色，上前汇报情况。

了解过后，潭渌亦是淡定，默默地接下自己的任务，亲自来到宫人们面前一个一个地重新认识。

家主离去未归的闵府按照寻常那样熄灯休眠，只有几个涉足事务较深的人点着灯等闵司器归来。他今夜走前那声雁鸣难免让众人各怀心思，最因此心神不定的当属闵家夫人季珏。

美好而梦幻的一场戏，季珏的对手从一开始就都是表演，只有他怀揣着热诚的爱意配合闵司器在戏中自我幸福。被配合的闵司器则满心的功名，和平平定西南，自带美好佳话，还有如此以外的诸多好处，闵司器简直赚翻了。

季珏拿到的也许不如闵司器那么多，但一定是他最珍贵的宝物。即便它好像中间透明，外面罩着一层美好的表象，里面便是虚假的空无。

一个身影出现在大门口，闵司器回来了。

季珏马上满心欢喜地前去迎接。他伸手想要紧紧地抱住闵司器，只有这样他风雨飘摇的心才能彻底安定下来。季珏忐忑着，默默祈祷着，却还是落了个空。

闵司器神情低落，轻轻吐出了温沉一声：“辛苦你了。”他随即扬长走向书房，留下季珏独在原地。

闵司器拿着婚书奕奕飞扬地闯进寨子那天，季珏信心满满地沉入这场一辈子的戏。后来，他觉得再差也再有个几十年，十年，两三年。眼下，季珏开始以天计数，慢慢又到时辰。他已经不敢再往下想了。

闵司器昏昏沉沉地走到季珏身边，把才写好的一张纸展开给他看。

这封休书写的极为诚恳，把他们之间的情谊描绘得叫人潸然泪下，还很够意思地把过错归咎于自己，如此的闵司器配不上如此的季珏。

季珏一旦签下，朝野定是一番惊鸿满片。休妻？这可是勤政爱民的文曲相！这反而是一番无畏的宣言，专门讲给某个人听的。

呆滞许久，季珏惨笑两声后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袭向闵司器。霎时间，闵府家丁分为两派扭打争斗在一块，一片混乱。闵司器许是心神不足，被季珏如猛鬼索命般逼得节节败退。闵司器的手下正想去护着主子，奈何这帮土匪打架一点道理都不讲的，他们的确是寸步难行。

季珏最后一招将闵司器压制在墙上，青筋怒起的壮手钳着漂亮细致地脖颈。控制着他的呼吸，听他通气不畅的悲鸣，指腹温柔地摩挲枕边人的颤抖的喉结，季珏不知道自己笑得像个挣扎死生的恶鬼。

他嫁给他，时间不算长也不算短。除了生养，其他寻常夫妻做过的事情他们都做过。他真心地幸福满溢，满心欢喜。他收获也不小，也足够满足。甚至在肉体上他们都是的那样地契合，在榻上辗转了无数次。他身体力行惟妙惟肖真是辛苦。到头来沉沦的只有不如戏子的自己。

“季郎。。季郎。再最后疼我一次，求求你。。”

气若游丝的嗓子里挤出一点干瘪的气息，如最后的春风一般温暖，把季珏的笑软化回了那个温柔俊俏的曲夫人。

可季珏还是下嘴狠戾，悲悯又恶趣味地向闵司器渡给自己的气息，最后在他的舌头上留下一道鲜血淋漓的口子。

脖子上的钳制终于松了下来，闵司器大口地攫取周围的空气，又被嘴里汹涌的暗血呛得狼狈。

他被季珏轻轻抱住，背也一下下地被拍着顺气。季珏神色温和，在闵司器的耳边轻轻地诉说着。

“舍得赐我清醒，你心里还是有我。可惜我不留了。呵呵。好好享受吧，闵少爷。”

没多久，闵府里的人一下子少了一大半。剩下的家丁们当即将到闵司器那里把他送去养伤。可他已经有些神志不清，嘴里念念有词听不清在说什么，还咳的满身是血。

闵府热闹非凡，曲府也是平静地山雨欲来。

曲府周边连监视的人都消失得一干二净，恐怕曲府的好戏也要唱个不停。

靳桃谷百无聊赖地翻着戏本，只觉得有些疲乏。不管之后第一个踏进曲宅的人是谁，是怎么进来的，他都会尽好武相夫人的本分。毕竟当初君子一诺千金，可是他答应好的。

不小心瞧到那段戏，靳桃谷顺口就哼了起来，音色清澈，饱满明亮。那日在戏台上，他借戏中武丐保护落单的世家小姐，诉说着自己真诚热烈的情意。只可惜那惊鸿一瞥，终究只做了过客。却叫他朝思暮想，寤寐思服。

此后他在戏楼里，扮着不同的情郎，诉着如假包换的衷肠。谁叫嗓子了得，模样俊俏，皇都人满为患的潮头，也能有他的一席之地。只可惜嗓子再用力，唱的情再衷烈，从没有人把它当真过，也许包括日夜在梦里徘徊不去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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