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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千一百六十五章 混乱至极（第1页）
大汉双膝跪地，双手如铁钳般死死按在山岩之上。
其浑身古铜色的皮肤上布满密密麻麻、纵横交错的青筋，仿佛有一条条灵动的小蛇在皮下游走，透着一种诡异的生机与力量。
他双目圆睁，牙关紧咬，咯咯作响...
风雪如墨，自北境而来，铺天盖地，将紫霄城染成一片死寂的灰白。终焉之眼碎裂后的余波仍在天地间震荡，雷光残影如蛇游走于云层，仿佛苍天也在为这场逆命之战颤抖。而在这片废墟之上，李元立于万骨亡军之前，葬主之杖斜指苍穹，杖尖滴落的血珠坠入雪地，竟不融化，反而凝成黑晶，似是大地在铭记这一战。
余月柔靠在他肩上，气息微弱，但那双燃着幽蓝火焰的眼眸却未曾熄灭。她望着眼前这支由执念与不甘凝聚而成的军队，轻声道：“他们……都是因你而归来的人？”
“不是因我。”李元声音沙哑，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坚定，“是因他们自己心中未尽的愿。”
他缓缓抬起手，指尖拂过虚空，一道道亡魂的身影在风中浮现??有少年持剑而立，眉目坚毅；有老妪拄杖低语，似在呼唤孙儿的名字；更有无数无名者，衣衫褴褛，眼神空洞，却在看到李元时，齐齐单膝跪地，以额触地。
这是葬族古礼，敬主归位。
“你们不必再跪。”李元低声说，“从今日起，你们不再是被遗忘者。你们的名字，我会一一刻入万骨碑下。你们的债，我来还。你们的家……我带你们回去。”
话音落下，十万亡魂齐声低吼，声浪如潮，冲破九重雷狱残存的结界，直抵天外。那声音不似人语，更像是一场跨越生死的宣誓：我们，回来了。
平志勇挣扎着站起，胸口的断剑已被他自己拔出，鲜血浸透半身，但他仍咧嘴一笑：“老大，你说要去接祖先回家……可你知道怎么进冥河吗？”
李元没有立刻回答。他闭上眼，识海中八座命碑依旧震颤，寒渊碑的气息最为阴冷，仿佛一头沉睡的巨兽，正透过冰湖注视着他。而就在刚才那一战中，他分明听见了某种呼唤??不是来自外界，而是源自血脉深处。
那是葬族先祖的低语。
“我知道。”他睁开眼，目光如刀，“寒渊碑下，有一条‘归骨道’，是葬族初代始祖以自身精魄开辟的秘径，连接轮回之外的虚无之地。只要踏入其中，便能触及埋骨之所，唤醒沉眠的英灵。”
“可那条路……”余月柔忽然开口，声音微颤，“传说中，千年来无人生还。进去的人，要么被冥河吞噬，要么被自己的记忆拖入疯魔。”
“所以我不会一个人去。”李元转头看她，“你会帮我，对吗？你的灵魂曾被忆渊镜封印三百年，你比谁都清楚记忆的力量。若我能借你之眼，窥见归骨道的真相，或许就能避开那些陷阱。”
余月柔怔住，随即苦笑：“你总是这样……把最危险的事，说得像一场散步。”
“因为有你在。”他轻声说，“我不怕迷路。”
平志勇咳了两声，忽然一掌拍在墙上，强行稳住身形：“那我呢？我也算半个葬族后裔，虽然血脉稀薄得连鬼都嫌弃，但我这条命早就是你的了。你要去冥河，我就算爬，也得跟到门口！”
李元看着他，许久，终于笑了：“好。我们一起。”
就在此时，远处传来轰鸣之声。
东南方向，枯骨荒原的守墓军统帅踏着白骨之桥走来，身后跟着数千具披甲亡灵，皆是昔日葬族战奴，虽已化骨，却仍保有战意。北方寒渊的亡灵大军亦未散去，它们静立雪中，如同冰雕，只等一声令下。
“万骨之主。”守墓军统帅单膝跪地，声音苍老如风，“归骨道凶险万分，需以‘命引’开路。我等愿为前驱，以魂为灯，照你前行。”
李元摇头：“不必。你们的任务，是守住紫霄城，清理雷族残党，救出所有被囚禁的承忆体。尤其是那些孩子……他们不该再被当成工具。”
“可若你不归……”统帅抬头，眼中幽火跳动，“葬族最后的火种，岂非再度熄灭？”
“我若不归……”李元望向北方，风雪之中，仿佛已看见那片冰封的湖泊，“那就让后来者，踩着我的尸骨继续走。”
语毕，他转身，扶起余月柔，牵着她的手，一步步走向城外。平志勇咬牙跟上，每一步都在雪地上留下血印。身后，百万亡军沉默相送，直至三人身影消失在风雪尽头。
三天后，北境冰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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