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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73章 除非（第1页）

“应该不会出现这种事情。”

张绍这么对谯周说，

“郎君们送来的学堂的知识都在此地，益州学堂培养的学子无论送去何地都算得上独当一面的人才，便是迁都，陛下也不会就此舍去成都。”

想了想他又觉得不太保险，于是又补充了一句：

“至少不会把学堂放下，这里的老师基本都是跟着颜校长和刘大家一起学过许多杂学的，他们去治经的本事没有，但是除此之外，到各地州县担任县丞、劝农掾、市掾都是没问题的。”

谯周点点头，又摇摇头：“这些学生去做劝农掾、市掾，丞相怕是舍不得，不过县丞、县尉还是可以的，若是能推广一些，以后派去各地的官员都该来学堂听听课，哎不对余说的不是这件事儿啊？余是说，若是陛下迁都，到时候怕是重心就在新都了，万一不重视这边的官学而是另起一路，那益州学堂也是迟早要衰落的。”

本来谯周自己在朝中也有官职，不过这些日子在益州官学跟着颜明、鲁斌他们带出一帮学生，对自己的老师身份还是很骄傲的，因此在其他人都欢庆新年和胜利的时候，他已经未雨绸缪地开始考虑益州官学的未来了。

不过考虑了半天他也想不出来若是陛下迁都，益州官学该何去何从，所以只能干叹气。

“不会的。”张绍摆摆手，“你看那边。”

谯周顺着张绍所指的方向看过去，看到的是熙熙攘攘的人群——孩童们骑在父亲肩头，小手直指天空；老人们眯着眼，脸上皱纹里都盛满了笑意；年轻夫妇十指相扣，仰头望着绚烂夜空。

还有一些穿着南中服饰的少男少女，正用生硬的汉话向旁人询问烟花的来历。

“由于丞相说鼓励军眷搬迁，目前不少益州的居民在迁往往凉州和关中，而他们空出来的地方会被南中的汉人和蛮人慢慢填补。”

张绍见谯周没反应过来，就给他解释，“颜校长说过，生活困苦、希望渺茫不可怕，但是拒绝学习、以愚昧无知为荣就是另一回事儿了，益州学堂虽然重新启用不久，但是如今名声已经传遍益州各地，连南中之人也有耳闻，这些蛮人慕王化，便会想要学习，但是他们在山里是学不到这些东西的，他们想学就要来成都，而且就算学会了，他们回去南中也没地方用这些知识，除非——”

“除非他们把南中变成和成都一样的地方。”谯周叹了口气，“要那些洞主、山主、大王放弃他们过去的生活方式，把他们的族人解放出来，不再到穷乡僻壤生存，也不再用高山深林作为屏障，要学习如何种地，如何制糖，让他们像汉人一样生活。”

“你看那些南中来的少年，不少都是像孟佳一样的南中大王们的孩子。“张绍指着人群中被几个穿着斑斓服饰的年轻人包围的孟佳，“三年前孟佳还是个会把虎皮放在闹市上卖的莽汉子，但是如今他汉话说得跟本地人一样，还能帮丞相府做事。之前他跟着大家学习，颜校长说他学的不比一般人差，若非我们告诉他，他都不知道孟佳出身南中。“

然后他冲着谯周问：

“你说，益州官学，能把他们变得像我们一样么？”

......

迁都的工作当然不可能那么快——由于曹魏已经事实上投降，少数残余势力正在诸葛亮的引导下向北拓展并消灭那些在外的未来的潜在敌人，所以汉军目前最大的问题是如何统一东吴。

事实上东吴也已经意识到了这点，孙权先后派诸葛瑾前往洛阳，张弥（时任太常，历史上与执金吾许晏出使辽东，拜公孙渊为燕王，转头就被公孙渊砍了脑袋送给魏国）前往成都，打着向季汉道贺的名义探听对方的态度。

结果无论是洛阳还是成都，都非常热情地招呼了使者，然后打了一圈哈哈就又把他们送走，使者什么都没探听到。

但是没有消息就是最大的消息。

建兴十二年的武昌，江风依旧，却已不再如往日般令人心旷神怡。

洛阳陷落的消息传来时，东吴朝堂一片死寂。孙权坐在御座上，目光沉沉地扫过阶下群臣，却无人敢与之对视。昔日曹魏雄踞中原，吴蜀联盟尚可维持微妙的平衡，可如今季汉鲸吞魏土，兵锋直指江东，局势已然天翻地覆。

没有消息，就是最坏的消息。

人在忧虑的时候就会回忆过往，比如现在孙权就想起了赤壁之战时候双方的蜜月期，也想起了小妹嫁过去后双方的貌合神离。

然后他又想起建安二十四年吕蒙如何白衣渡江袭杀关羽，顺带想起夷陵之战陆逊如何火烧连营大破刘备，紧接着又想起自己想要称帝的时候季汉和曹魏如何打自己的脸。

这些事情如今只是让他后悔，但是他更后悔的是当初面对曹叡的诱惑的时候没有及时看出对方的包藏祸心。

虽然东吴的外交策略是联弱抗强，但是你们好歹坚持下啊！而不是前脚我们刚私下里达成共识后脚就被打下洛阳、打下邺城、打下易京，最后跑去辽东！

孙权如今也没法寄希望于坚决否认与曹魏勾结的事情——随着大批魏国官吏和军队的投降，这种事情是肯定瞒不住的，别的不说，陈群那老东西还活着呢！他肯定知晓这些事情！肯定会告诉诸葛亮！

他身边的顾雍、张昭、陆逊等人同样沉默不语，如果说顾雍、张昭是从政治角度上忧虑的话，陆逊的沉默不语源自根据此前收集的情报，如今的季汉已非当年疲弱之蜀，诸葛亮坐镇洛阳，魏延、吴懿等宿将兵锋正盛，汉军的水师更是强悍无比，而吴国却已不复当年锐气。

这种情况下一旦双方发生冲突，就不可能再复刻夷陵的战果，何况如今长江以北之地尽数归了季汉，探子回报那些魏军投了季汉后虽然一开始惴惴不安，不过很快就在汉军超乎常理的粮食供应下安定下来，最近已经比那些老蜀军更积极地表示要跨过长江，活捉孙权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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