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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08章 想找死(第1页)

半炷香后。

主峰小院之中。

“出关了啊!”李妙萱盈盈一笑。

顾元清颔首:“差不多了,修为提升也不能太急,路上的风景总要看上一看。若太过急躁,根基不稳。到最后还是停下来重新巩固。与其如...

山风穿过空荡的桃林,吹动石碑上未干的墨迹。那些名字被雨水洗过千遍,却愈发清晰,像刻进大地骨血里的誓言。守塔少年跪在井边,双手捧起一掬从地底涌出的水??清澈见底,可映出的不是他的脸,而是无数双眼睛,层层叠叠,自深渊凝视。

他忽然明白,那口井从未通向地下水脉,它连着的是人心最深处不肯闭合的伤口。

三十年前那一跃,并未终结什么。相反,它让记忆成了精魂,游走于呼吸之间。新朝的史官们烧尽古卷、篡改族谱、将“南云溪”从地图抹去,甚至禁止百姓种植桃树。可他们不知道,真相早已不在纸上,而在母亲哄孩子入睡时低声哼唱的歌谣里,在老农耕田歇息时无意识念叨的年份中,在新娘出嫁前夜悄悄缝入嫁衣夹层的一张纸条上:

>“莫忘永昌六年。”

这年春寒迟迟不退,桃花开得极晚。但就在清明子时,整片桃林骤然绽放,花瓣如雪纷飞,落地却不腐,反而泛起微光,宛如星辰铺地。村外荒路上,一个跛脚货郎推着吱呀作响的小车缓缓而来,车上盖着油布,底下隐约露出半截竹筒。

他在桃树下停下,解下腰间一只铜铃,轻轻一摇。

铃声清越,却不散于风中,反倒沉坠下来,渗入泥土。片刻后,第七弦颤动,自根部浮现出一道虚影??正是当年沈知白立于树下的身影,手持小hammer,眉心疤痕如燃火之痕。

货郎摘下斗笠,露出一张平凡至极的脸,唯有左耳缺了一角。他低声道:“我来了。”

话音落下,四野寂静。随即,远处传来犬吠,接着是开门声、脚步声。村民们一个个走出家门,眼神清明,仿佛刚从一场漫长的梦中醒来。他们不说话,只是默默围拢过来,有人捧来陶碗盛露水,有人取出藏了多年的残简碎片,还有个七八岁女童,从怀里掏出一片枯黄的桃叶,上面用炭笔写着歪歪扭扭的字:

>“阿爷说,要说真话,哪怕只有一口气。”

货郎接过桃叶,放在沈知白的虚影前。光影微微波动,似有回应。他深吸一口气,从车上取下竹筒,揭开封泥??里面是一卷用羊皮包裹的细绳,绳上打满结扣,每个结都染着不同颜色:黑如墨者为冤,红如血者为死,蓝如夜者为流放,白如霜者为隐姓埋名……

这是南云溪失传已久的“结语录”,以绳代书,以结记事,专为文盲世代所创。朝廷禁言之时,妇孺便以此暗传祖辈遭遇。后来此法几近绝迹,没想到今日重现人间。

“你们知道吗?”货郎望着众人,“十年前,我在北境边关遇见一位瞎眼老兵。他临终前抓着我的手说:‘替我回一趟南云溪,告诉他们,楚文昭没写完的冰刻,我还记得。’”

他顿了顿,声音沙哑:“于是我把那些话编进了绳结里。”

人群中响起抽泣声。一位老妪颤巍巍上前,指着某个深紫大结:“这是我爹……他被活埋前三天,还在墙上刻字。”

另一个青灰小结旁,年轻男子跪下磕头:“这是我姐……她因抄录《补遗录》被灌铅溺江。”

货郎将绳结高举过头,朗声道:“这不是哀悼,是点名!每一个名字,都要重新站出来!”

就在此刻,桃树顶端忽现异象。一朵最大最艳的花缓缓绽开,花蕊中竟托着一枚晶莹剔透的珠子,色泽淡金,内里似有文字流转。守塔少年仰头惊呼:“忆珠……又回来了!”

第七弦嗡鸣加剧,幽蓝光芒顺着树干爬升,最终汇入那颗新生忆珠。珠光一闪,投射出一行行虚影文字,竟是从未公开过的《补遗录?外篇》内容:

>“监史院密令:凡参与修史者,须饮‘忘忧汤’七日,断情绝忆,方可执笔。”

>“皇帝亲批:灾年饿殍数字,不得超过三百,否则动摇国本。”

>“西域使臣奏报:南云溪孩童五岁即能背诵禁史,恐成祸患,请派兵剿灭。”

每一段浮现,人群便一阵骚动。愤怒、悲恸、震惊交织成网,笼罩山谷。忽然,一名青年怒吼而出:“我们不能再躲了!史心塔已毁,但我们可以重建!没有铜钟,我们就用人声来敲!”

“对!”另一人附和,“我们可以口口相传,一人记一句,百人成章,千人成书!”

“我要把祖宗的名字刻在骨头上!”

“我要教孩子第一个字就是‘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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