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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真信神吗?”
>“若神公正,为何穷人多病?”
>“你画的符,有没有问过它愿不愿意被烧?”
满府惶恐,以为遭天谴。唯有那幼子指着天空说:“妈妈,那只鹤又来了,这次带着更多鸟。”
事实上,越来越多的飞禽被放归自然,携带着微型布条或骨片碎片,随季风迁徙,落入村庄、寺庙、学堂、军营。有些被猎户捕获,剖腹才发现胃中有字;有些老鹰叼走祭品,飞回巢穴后,村民攀树查看,竟见雏鸟啄食的肉块上刻着问题。
“它们连动物都不放过!”一名御史痛心疾首。
“不。”皇帝坐在乾清宫深处,手中握着一片从御园孔雀尾羽上摘下的纸条,声音沙哑,“是我们先放过了人的声音,所以老天,只好派鸟来说。”
他忽然剧烈咳嗽,吐出一口黑血。太医诊断为“忧思成疾,心脉受损”。
太子趁机请求探视,终得相见。
父子相对无言良久,皇帝忽然问:“你觉得……朕错了吗?”
太子低头:“儿臣不敢妄议。”
“你敢。”皇帝苦笑,“这些年,你一直在问,只是我没听。”
他抬起枯瘦的手,指向窗外星空:“你说,若天下人都开始怀疑,这江山还能撑多久?”
“能撑多久,取决于您肯回答多少问题。”太子轻声道,“若您始终闭耳,那不用别人推翻您,人心自会塌陷。”
皇帝闭上眼,老泪纵横。
三日后,一道诏书颁行天下:
>**即日起,废除“妖言律”;赦免所有因言获罪者;开放民间结社讲学之权;设立“直言榜”,凡百姓疑问,皆可投书朝廷,限时回应。**
朝野震惊,百官哗然。有老臣当场晕厥,称“祖制崩矣”。
但皇帝再未露面,仅由太子代掌政务。
林知意收到消息时,正坐在一处荒村小学堂里,教几个孩子写字。
“老师,这个‘问’字怎么写?”一个女孩仰头问。
她握住孩子的手,一笔一划落下:
“先写一个‘门’,再把‘口’关在里面??可别忘了,总有一天,这口要冲破门,大声说话。”
孩子认真模仿,歪歪扭扭写出人生第一个“问”字。
林知意看着窗外阳光洒进破屋,心想:
这场战争没有终点,因为人类永远不会停止困惑。
而她的使命,也不是赢得胜利,而是确保每一个困惑,都有勇气发出声音。
夜幕降临,她取出一块新制的铁笔,在石板上刻下今日最后一句话:
>**当你觉得不该问的时候,正是最该问的时刻。**
刻毕,吹熄油灯。黑暗中,仿佛有无数细小的声音从大地深处传来??那是尚未出生的孩子,在母体内练习呼吸,也练习提问。
她微笑入睡。
而在遥远的北方边境,一名戍卒在巡逻途中踢到一块石头,捡起一看,竟是半截人骨,上面依稀可见刻痕。他凑近火把,艰难辨认:
>“……活着的人,有没有权利选择不说?”
他怔住,久久不能言语。
风从草原吹来,带着霜气与草籽,也带着千千万万未曾说出、却注定不会消亡的问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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